太原。
大利建国之后,除了中都洛阳之外,还设立了四个陪都。
而北都,就是太原。
作为北方重镇,太原承担着拱卫京师的任务。
一旦蛮族破关,这里就是第一道防线。
因此,太原也是四个陪都中,地位最高的。
城池阔大,军民众多。
商旅往来不断,街面以古代的标准也堪称繁华。
算得上是北方的经济文化中心。
城中最好的地段,有一处大宅。
占地足有好几亩,其中亭台流水,雕梁画栋。
昭示着主人必定是大富大贵。
宴客厅内。
数十张几案如长龙般排开。
随便一张桌子,其上陈列的珍馐,放在穷荒郡县,都可以买下一两个活人。
不断有小厮婢女穿梭如织,斟酒添菜。
还有一班歌儿舞女,在中间轻歌曼舞,丝竹齐鸣。
一名体态娇柔的舞女,做出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引得宾客们一阵叫好。
厅中还摆放有重金搜购来的奇花异草,弥漫着醉人的芬芳。
果真是好一派富贵气象。
坐在主位上的,是个垂暮男子。
尽管已近暮年,得益于良好的保养,看起来也并不显老。
他微笑着静静地欣赏眼前的表演,时不时的与某个宾客说上一两句话,或是举杯敬酒。
神态动作之间,尽显华贵之气。
那些客人们跟他谈话时,也都小心翼翼,字斟句酌。
他就是这所大宅的主人。
太原镇守相,徐定川。
作为陪都的最高长官,兼领北方数郡,徐定川手握生杀大权。
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校尉以下武官,郡守以下文官,可以不请示皇帝直接处斩。
能做到这个位置,可谓是已经位极人臣。
代表着皇帝对其有莫大的恩宠和信任。
也只有这样的封疆大臣,才能享受得起如此的排场。
今天府中有事,所以徐定川大排筵宴,款待宾朋。
就在众人都已酒酣眼热,气氛到了最高峰时。
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家人,走到徐定川身旁,朝他俯身贴耳悄悄说了几句话。
徐定川听后,眉头微微一皱。
站起身来,向客人们一拱手,道:
“诸公在此少坐,老夫先失陪片刻。”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宴客厅。
经过几道曲折的长廊,徐定川到了一间静室。
这里幽深僻静,徐定川平常与人商谈机密之事都在这个地方。
房中已经有一人在等候,他脸色疲惫,一看就风尘仆仆。
见到徐定川来了,那人慌忙站起施礼:
“恩相!”
徐定川不耐烦的摆摆手:
“不要啰嗦,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完了,全都完了!”
那人刚一开口,就带着了哭腔。
“团练都被打散了,赵公子他也被仁义贼给抓了……”
“当真?”
徐定川沉声道。
“这种大事,小人岂敢胡说,那日我联系不上赵公子,又见城中势头不对,连夜潜出了贼境,也不敢耽搁,直接就来找恩相,一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驿马……”
那人说了一大通。
“哦……辛苦你了。”
那人忙受宠若惊的道:
“……不辛苦!都是为了朝廷……”
这人名叫吴德,原本也是一个商人子弟,因为老爹劣迹昭著,被仁义道把家产给查抄,才加入了赵公子一党。
“这……唉,他父亲当年与老夫也算是有同窗之谊,不幸遭逢大难,难得赵贤侄忠心为国,忍辱负重与贼人周旋,不想也陷于虎穴,可惜,可惜……”
他说到这连连摇头,语气沉痛。
“恩相快想想办法吧,那帮贼人声势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成大气侯……”
吴德说道。
自从校尉秦江兵败身亡后,徐定川就注意到了山南县这一股叛逆。
对于仁义道的动向,也是密切关注。
赵公子就是和他直接联络。
“怎么办呢,如今关口战事紧急,断然抽不开兵力……”
徐定川闭目冥思。
“那恩相的意思是?”
吴德期盼的问。
徐定川并没有理会,手里把玩着一块玉镇纸,出神的想着。
原本他寄希望于赵公子的釜底抽薪记。
可现在也失败了。
那个妖道张阳,看样子很有些欺世盗名的野心,和寻常草寇不同,不好对付。
皇上为山南县反贼的事已经申斥过他,若再不尽快解决,恐怕可就对他的前程,大大不妙了。
虽然徐定川现在的地位,已经是整个帝国最高的层次。
但他还有心再往上爬一爬,博一个名头。
……
一直过了许久,吴德等的焦急难耐,却又不敢催问。
徐定川才蓦然睁开眼道:
“有了。虽然这么做有损朝廷体面,但眼下也不得不行此权宜之计了……”
吴德眼前一亮,支起耳朵。
“既然现在朝廷无力剿灭仁义贼,不如索性将他招降,许以高爵厚禄,将其部众分化瓦解,再缓缓图之……”
“恩相英明!”
吴德拍马道,转瞬又迟疑道:
“只不过,招安得有朝廷的名分……”
“陛下那边不要紧,老夫会写密折奏明此事。此外老夫会给北地郡守修书一份,交由你带去。”
徐定川道。
“是!”
吴德欣喜而去。
徐定川捻捻须髯,回想着自己的计策,颇为满意。
观那妖道所为,不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此计天衣无缝,不怕他不上钩。
正是:任你奸似鬼,也喝洗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