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张阳瞪大眼睛。
中年书生也被他这一副几乎目眦欲裂的模样吓了一跳。
“怎么，我好歹也是县学的教授，还要讨好你一个妖竖吗？”
“不是，你刚才说的谁？”
“汉朝太祖高皇帝刘邦啊。”
傅教授诧异的说。
这不是随便一个农夫都听说过的吗，这妖道为何大惊小怪。
想到这，他不禁对张阳更加鄙夷。
本以为这妖道既能聚众攻城，必有些能为。
没想到这等无知。
张阳现在。
这人提到了刘邦。
而且刚才好像还说了句沐猴而冠。
这都是秦汉时的典故。
说明至少在这之前的历史，和自己那个位面是一致的。
因为在原时空不存在大利，自己潜意识就以为旧时空的王朝全都没有。
穿越以来打交道的，又多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
也就没顾得着打听这个世界的历史。
“……不行，得趁这个机会想办法套一下。”
怎么套呢？
张阳打定主意，计上心来。
他叹息一声。
“你说的可是沛公么？”
傅教授不知道张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地看着他：“正是。”
“真令人怀念啊，上次见到沛公还是上次，当时他刚进咸阳，本座与郦食其有旧，被引见过几次。”
“无稽之谈！”
傅教授喝道。
“秦汉之时，距现在足有一千余年，你怎么会见过刘邦？”
“以为我是那班愚夫一样好糊弄么？”
哦……一千年左右啊，得到了第一条信息。
“是这样，本座自那之后便入了仙山修行，仙境中奥妙玄奇，不觉竞忘了时日。”
张阳说到这，带有几分感伤：
“真是天上越数日，人间已千年。”
不管傅教授信没信，王小乙反正是信了。
他看向张阳的眼神更加敬畏。
天师居然活了这么久，真是神人！
张阳看在眼里，暗叹这谎是越扯越大了，自己的神棍人设看来彻底坐实了……
“所以还请先生略微讲解一下，这千年间人世发生的事情。”
傅教授有心拒绝，看张阳神色真诚，沉吟了一下。
也罢，就陪你这妖道过几招！
他施展开讲学功夫，滔滔不绝。
先从西汉说起，高祖，文帝，景帝，武帝……
然后是新太祖，新太宗……
……等等，怎么没东汉？
张阳问。
“刘秀呢？”
傅教授想了想：
“哦，似乎是绿林军中一个小将，没什么事迹……你不是不知道人间之事吗？”
“啊这……当时本座下山云游，和这位刘秀有一面之缘……”
张阳擦擦汗。
尴尬了，差点穿帮。
看来这里的位面之子并不是刘秀。
傅教授也懒得再细究这个，接着说了下去。
王莽死后，北方奇迹般的沿着秦长城凸出了一座高险的山脉。
把关外的游牧蛮族，和华夏分隔了开。
世人遂将此山命名为“两界山”。
“……原来是这么回事，一开始听到这地名，我还以为穿越到西游世界了呢。”
张阳恍然大悟。
……新朝维系了二百多年，随后便是类似于魏晋南北朝和五代十国的乱世。
只不过这个乱世持续了好几百年。
群雄割据，战乱频仍。
“……我大利国朝神祖圣皇帝英明神武，以府县之地一统天下，终结近千载乱世。”
“此乃盖世之功！”
傅教授恭敬地说完，又换了个面孔，声色俱厉道。
“如今尔等依靠邪术，竟敢谋逆造反，罪在不赦！”
“先生言重了，本座之所以举旗，也是事出有因。”
张阳早有准备，他正色道。
“先生也看到了，城乡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可以说，人们在大利治下，已经活不下去了！”
那几个学生都一脸沉重。
他们多是普通家境，年景不好，生活也很吃力。
傅教授一时有些语塞，随即又说：
“……不论怎么说，君父如天，造反就是不对！”
“是吗？本座在仙境，学了不一样的东西。”
“哦？你说来听听。”
傅教授说。
根本没把张阳放在眼里。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先生想必也知道。”
“那些种地织布的劳苦大众，才是天下的根基。”
“是他们创造了一切财富。”
“你刚才说的那位什么神圣皇帝，也不过是顺应天命，被人民选择了而已。”
“可他的后代，已经背离了初心。”
“皇帝既然失德，万民自然可以起来推翻他。”
“即使贵为天子，这天下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私产！”
“……”
最后，张阳斩钉截铁地说。
“这，就是本座在仙境所学的天道真理！”
……
这一套词儿，当然不是张阳的原创。
现代的进步理论，糅合了各代大儒的主张。
放在这个未产生明末那种虚君思想的时代，自然是振聋发聩，杀伤力max。
傅教授面红耳赤，可又说不出能有力反驳的话。
有的东西不算新鲜，在先圣典籍里也有类似的。
但组合起来，又说的如此直白大胆，就显得惊世骇俗。
他勉强说。
“……强词夺理，妖言惑众！”
语中的底气却明显不足。
再看那些生员。
有两个已经露出了星星眼。
显然暗中认可了张阳的话。
张阳见嘴炮大获全胜，微微得意。
他抿了一口刚泡的茶：
“先生若是没什么可说，就请回吧。”
王小乙马上过去就要拉出“送客”的架势。
傅教授心知再缠下去也没什么结果，悻悻道。
“我自己会走！”
言罢拂袖而去。
那几个文生中，有一名犹豫了几下，方才跟了出去。
过了片刻，这人却是又折了回来。
表现出慕道之心，张阳当然是欢迎。
两人刚攀谈没几句，就听一道急促的声音。
“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