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书先生脸不红心不跳,抚摸着花白胡子,伸出一根手指。
“一?一两银子?”
有人猜测。
说书人撇嘴道:“你懂个屁!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人物,我等为其著书,结一份善缘。因果昭昭,尔等尽皆目光短浅之辈!”
被说之人拍案大怒,“你说谁目光短浅!”
恰逢其时,身后传来拍手之声,吸引众人目光。
“好!好一个因果昭昭!”
只见一名风华正茂的锦衣青年缓步上前,其面容些许苍白,好似有顽疾在身,行走之间还要咳嗽几声。
其身后跟着一名环抱长剑的年轻人,面容冷酷,让人生不出招惹之心。
众人迫于那年轻人的压力,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锦衣青年走上,看了一眼那说书人,扔出一锭银子,道:“说的好,该赏!”
随即转身离去。
众人摸不着头脑,那说书人将银锭拾起,喃喃道:“这不就因果昭昭了!”
周围之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锦衣青年带着年轻人离去,来到同福客栈,询问那奇人的房间。
店小二露出警惕之色,青年拿出几块散碎银子,小二贼眉鼠眼地左右飘了一眼,唰的将银子收藏起来,叮嘱道:“这位客官,那客人脾气可是有些古怪,你可万万得小心一些。”
说着,暗暗瞅了眼青年身后的那名环抱长剑的年轻人。
来到房门前,小二忙不迭的离去,可万不能给掌柜的看到。
青年正准备抬手敲门,房间内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可有何事?”
那环抱长剑的年轻人眉梢稍许挑了挑。
青年拱手笑道:“有幸听闻先生大名,特来叨扰,结识一番。”
房间之内田不善面无表情,他自然注意到门口两人是没有半点法力的普通人,大概率不是秦老派过来的,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当即冷声道:“既然知道叨扰,那还来做甚?”
青年听到这话,只是尴尬一笑,那环抱长剑的年轻人却是有些脾气,冷冷应道:“别不识时务,我家大人……”
他话还未说完,却被锦衣青年挥手打断,呵斥道:“不得无理!”
许是出声急切,忍不住一声剧烈咳嗽,面色越发苍白。
转而对着房门拱手道:“是在下唐突,打扰先生了!”
说着,便带着年轻人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青年每日都过来拜访,但无一例外,尽皆被拒之门外。
“大人,那人明显不知好歹,您何必委身迁就于他!他当不起您如此!”
年轻人细数之下,这应该是自家大前去拜访的第五天,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出声劝道。
青年笑了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年轻人摇了摇头。
青年不再说话,来到客栈,上了楼去。
再次来到那间房屋门前,拱手道:“先生可在,长空再次前来拜访!”
不见动静!
青年再次喊了一声。
年轻人皱了皱眉,这人好不识时务!
青年疑惑,之前几次对方虽然没让自己进去,但也会答应几声,可怎么今天没了动静。
想起坊间传闻,心有不安。
当即敲了敲门,不料房门吱呀应声而来。
房门竟然未关!
年轻人透过缝隙朝里一看,竟是人去房空,按耐不住性子闯了进去,任青年在身后大喊:“不得无理!”
却听年轻人在里面喊道:“大人,好像有您的信!”
青年听闻快步上前,只见房间内整整齐齐,中间的一张案桌上被一只玉瓶压着一封信件。
封面上写着“秦昭亲启”四个大字。
秦昭正是青年本名,长空是他的字。
若是向外头的百姓提到一声“秦昭”二字,自然知是那江州府的大都督,不过却少有人见其样貌,竟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还是个走几步就要咳嗽的病秧子!
秦昭叹息一声,“先生大才,我本未坦白身份,却仍被他瞧出端倪!”
他拆开信封,见一行行隽秀精廋小字,神色一惊,这字体他竟从未见过,有自成一派的气象。
目光被上面的内容所吸引:
“都督大义,四顾寒舍。在下何德何能!仅以横渠四句赠予都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望都督谨遵本心!”
莫名之间,秦昭眼眶湿润,若他此生为何故,尽此四句以蔽之。
他喃喃自语:“先生大才!知我者先生也!”
年轻人拿起桌上玉瓶,摇了摇,里面装盛着某种液体,打开瓶盖,轻轻一闻,眼中光芒闪烁,内心大惊:此物定然不凡!
于此同时江州城外,三道身影伫立门外,其中一人田不善再熟悉不过,正是聚宝斋的秦老。
而另外两人,身穿紫服,却是落霞宗内门弟子装扮。
若有人用灵目术探查一番,便可见其中一人体内灵光凝如实质,这典型是半只脚踏入筑基的征兆。
这人淡漠开口:“你说杀害陈师弟的唐姓修士便在此地?”
秦老点头哈腰,“不敢欺骗诸位师兄!”转而面色一苦,“不过就在先前,师弟在他身上所做的秘法印记却突然消失不见,如今恐怕!”
另一名紫服修士呵斥道:“你莫不是敷衍我等!”
那名炼气巅峰修士一挥手,“赵师弟,无妨!我等接宗门委派,回去如实禀告即可!
能将陈师弟杀害,说明对方也是个好手,过段时间地脉试炼即将开始,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那陈师弟仗着有碧莲老祖撑腰,为非作歹惯了,却是死有余辜!”
那赵师弟眉梢一跳,“刘师兄切不可妄言!”
若是田不善在此,自然认出,这名被刘师兄称之为赵师弟之人,正是赵家二公子,赵破。
赵破冷冷剐了秦厚淳一眼,其意味不言而喻!
刘师兄似也注意到此,当即点拨道:“听说秦师弟即将入内门?”
秦厚淳后背惊起身冷汗,点头道:“正在等宗门牒书。”
“嗯。”
刘师兄淡淡应了一声,看向眼前的江州城,转而道:“如今来了,总归要进去看看。”
说着,率先往城门而去。
秦厚淳看向对方背影,心有余悸。
这刘师兄可不似之前那陈师兄一般,药罐子里堆出来的修为,而是切切实实从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
在内门当中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若是得罪了他,那进了内门,当真是没好果子吃。
赵破见对方发愣,没好气道:“还不走!”
秦厚淳连忙点头,堆笑道:“好好好,师弟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