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山间别墅里并非所有人一直都在,但一直有人在。
最先离开的是解雨辰,自他从杭城出发前往乌泽已经有半年时间了,京城那边有几个事必须得回去处理一趟。
他走前告诉黑眼镜和吴斜:“有情况通知我,离开时跟我说一声,走了。”
他什么也没带,只拿着手机走了,其余常用的东西都在二楼房间里。
黑眼镜飘在泳池里,随意地挥了挥手。
吴斜从二楼露台往下看,目送解雨辰远去,身后就是监控室。
清晰度极高的屏幕中,白发白肤的青年漂浮在水中,发丝轻柔地飘动,他在水中似乎不需要呼吸,神情沉静而温和,深蓝纹路之中隐约有东西在游走。
神子宫室之外,密密麻麻的无脸人跪了一地,它们如同壁画之中朝拜的信徒一般虔诚地等待着君主的降临。
10.
王勐在扫雷。
就差最后一个旗没插上去的时候,长年累月不进人的铺子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王勐将最后一个旗插上,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客人随便看看,铺子里都是好货,绝对物超所值。”
他一抬眼,看到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
那人背着一把黑金古刀,平静的视线从碎发中投来:“我找吴斜。”
王勐仔细打量了几眼才认出这人是谁,老板的一个朋友,前两年来铺子里找过他,当时还有两个同行的人,一个胖子和一个中二青年。
“老板不在。”王勐道,“他都一年多没回来了。”
那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王勐悄悄摸出手机,给吴斜发了一条信息。
【老板,你那个背着刀的朋友来铺子里找你。】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从他掏出手机的一瞬间,吴斜那个背着刀的朋友就看了过去。
片刻后,吴斜的电话打了过来。
王勐手忙脚乱地背过身接电话:“喂,老板。”
“让小哥接电话。”
王勐瞥了一眼小哥,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过去。
小哥接过手机,放在耳边。
“小哥。”吴斜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有几分失真。
小哥应了一声:“他在哪?”
王勐竖着耳朵听着,原来这人不是来找老板的,而是通过老板来找另外一个人的。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小哥要找的是老板那个白头发的朋友。
通话另一端的吴斜说了什么,小哥说“好”,然后他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王勐,抱着刀坐到沙发上不动了。
王勐看了他好几眼,没看出什么名堂继续扫雷去了。
11.
小哥抵达乌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带他来的解家伙计本想在村里休息一晚,明天再上山,但小哥没同意。
解家伙计正要询问一下家主的意思,就见村子里有个人走了过来,那人带着渔网,显然是要出海的渔民。
渔民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倏然停了下来。
他看着小哥背后的刀,轻咳一声:“你是要上山吗?”
小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渔民却自顾自道:“原来是你。”
他看着小哥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陌生与淡然,于是他叹了口气,扛着渔网走了。
小哥收回视线。
解家伙计从家主那得到了“一切随他”的指示,任劳任怨地带着小哥到山下。
“等下有人来接你,我先走了。”解家伙计嘱咐完小哥,迅速离开了。
小哥在山下等了一会儿,树影之中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身量高挑,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哟,哑巴。”
黑眼镜笑道:“你来得太晚了。”
小哥眼神动了下,默然无语。
12.
小哥在监控室里待了三天。
这三天难得没有人打扰他,他看着屏幕里的人,不知在想什么。
他或许在想,原来这就是错过。
三天之后,他离开乌泽。
他的宿命仍没有结束,未来的十年他将守在一个地方,或许这宿命永远也不会结束。
吴斜从小哥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最后一块拼图终于拼上了。
13.
解家的管家叫解重安,可以说是看着解雨辰长大的。
一开始,他以为家主会与霍家小姐从青梅竹马步入婚姻的殿堂,但在霍老太太死后,他就看出家主与霍家小姐之间有亲情,有友情,唯独没有爱情。
后来有一次家主突然离开了京城,一走就是半年。
解重安守在解家,觉得家主夫人和下一任家主都快来了。
结果半年后,家主是孤身一人回来的。
解重安往家主身后瞅,什么也没有,他有些失望,所以当家主问他在看什么的时候他下意识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我在看夫人来没来。”
他说完自己就是一愣,看向解雨辰。
解雨辰垂眸,竟是有些伤感,随后却是一笑:“你见过他。走吧。”
见过?
解重安立刻头脑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