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很难形容,黑眼镜甚至觉得那不是语言或者文字能够描述出来的场面。
席卷肆虐的狂风围绕着一头白发的青年,风龙的最中心,白发青年甚至连头发都没有被卷起来,衣摆依旧柔软而自然地垂落。
风与人。
狂暴的风与平静的人,对比性极强的画面如同作家笔下富有冲击力的文字,亦或者画家那栩栩如生的细腻笔触。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那面黑墙,在被染血的伤口触碰了之后,整面黑墙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鼓起、塌陷、收缩、扭曲……
不,准确来说,黑墙不是仿佛有生命,而是真的有生命。黑眼镜清楚,那不是一面普通的墙,那是它。
而掀翻了棺盖的神子棺却没有更多的动静,神子的尸体没有被卷到风中,同样的也没有直挺挺地坐起来,就连刚才被掀开的棺盖也说不好是谁的功劳。
其余种种,黑眼镜是大概瞥了一眼,更多的注意力都落在廖星火身上,他跟看不见的几人讲述时也是详略得当,突出重点。
……
源源不断的无形生物涌入身体之中,廖星火感觉自己像是气球,明明已经快被吹炸了,外界还在吹入气体,让人恨不得立刻炸成无数片碎片才好。
深蓝的纹路在耳后、额心上颜色愈发浓重,滚烫的温度传递着对廖星火而言过高的温暖,尤其是这深深蓝纹路经过额头,他感觉自己脑子都快被烫化了。
如今对廖星火而言可谓是度秒如年也不为过。
这场漫长的酷刑总有结束的时候。
“嘀嗒”的声响砸在廖星火耳畔,他猛然睁眼,低头一看,手腕上的伤口正缓缓往下滴着血珠,脚下已经积蓄了一个小水洼。
廖星火慢吞吞地后退一步,手腕从墙上移开,腕下触感已不再冰冷,变得粗糙寻常,他用手指摸了摸,那面黑墙已经变成了投影地宫中最普通的墙。
这是因为附在墙上的它已经离开的缘故。
廖星火草草抹掉自己腕间的血,他又不是什么自残爱好者,刚才没有刀情急之下才会选择用牙齿咬,目的也只是见血,因此下口不算多重。
包扎自然是需要包扎的,可是廖星火此时此刻的全副心神都放到了另一件事情上面。
宫室内无比漆黑,廖星火看不到但是听得到,加上宫室内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他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其他的人。
之所以是他找到而不是彼此靠近,只因为他们不知为何全部都晕倒了。
廖星火随手抓了一个人,在那人身上摸索了一阵,大概猜测这人是吴斜或者张海客。
“吴斜?张海客?”廖星火摇着这人的肩膀,语气有些着急,迫切地想要弄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晕倒,“醒醒!”
手中的身体软绵绵的,显然没有任何的意识。
廖星火喊了两声没有把人喊醒也不再做无用功,而是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往下捉住他的手。
手上有蹼,是吴斜。
在碰到吴斜手上的蹼时,廖星火无师自通地用大白狗腿刀在他手上划破一道小口子,无形的东西从那道小口子里往外溢出。
那东西令廖星火无比熟悉,正是它。
这时一切都明了了。
投影地宫之中最危险的东西就是它,它无形无状,大部分都附在神子棺后的墙上,小部分溢散在空中,在里面待的越久,它越容易寄生。
拥有神子血脉的人被寄生会与它共存,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而除神子后裔以外的人被寄生就会沦为它的奴隶,异变为另一种生物,永远地守卫投影地宫。
想清楚这些关节,廖星火心情有些微妙。
它简直像是被神子驯化了一样。
不知道中间究竟是怎样的变故,最终展现出来的结果就是地上神国覆灭,神子后裔尽数被俘虏之后它哪也没去,没有去塔木陀,没有去肆无忌惮地寄生,反而老老实实地附在墙上。
既可以守住墙后陨石的秘密,还可以充当投影地宫最可靠的防盗墓机关。
要知道,投影地宫是地上神国王宫的翻版,里面没有任何的机关陷阱,所有的危险都来自于它。
而正是它,守卫了投影地宫数千年。
在廖星火看不到的地方,吴斜身上的异变随着它的离开而逐渐消失,到最后除了面色略微苍白之外已经与平时没什么区别了。
廖星火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
他将吴斜放到一边,手往前摸索着,捉到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特征很明显。
廖星火摸到了他脸上的墨镜,他鼻梁上架着的墨镜是备用的,常戴的之前交给廖星火了。
想到这里,廖星火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摘了黑眼镜脸上的墨镜,给他换上了常戴的那副。
然后……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