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星火骤然停下脚步,后面的人还在往前走,他一把抓住吴斜的手,在光束的照射下,他看到了那修长五指之间已经开始出现的透明薄膜。
与詹妮弗手上的十分相似,但是明显更加幼嫩,是刚开始异变时的模样。
他刚才听到吴斜心跳紊乱了一瞬,当时就感觉要糟,抓了吴斜手一看,果然最糟糕的情况也是发生了。
“……没事。”吴斜竟然还反过来安慰他,“我们早点离开,现代医疗技术那么发达,区区寄生,做手术取出来就是了,相信科学。”
被张海客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的张同禄悠悠转醒,刚恢复意识就听到这么一段话,他下意识地就回答说:“没用的……现代医学救不了你……等死吧……”
吴斜:“……”
就知道张海客靠不住,怎么就让这人现在醒了。
醒得真不是时候。
即便张同禄不醒,廖星火也不会因吴斜安慰的话而放松,他眨了下眼,压下了眼底热意才抬眸看向吴斜。
“是我害了你。”他声音有着轻微的颤抖,“是我害了你们。”
距离他们下来时的大洞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在这一段距离中,吴斜会变成什么样子,解雨辰和黑眼镜会不会也被寄生……这是无人能够回答的问题。
而他们之所以会面对这种风险,都是因为廖星火。
因为廖星火要来乌泽。
是廖星火害他们落入这种境地。
“你没有害我。”吴斜反握住廖星火的手,握得很用力,他用另一只手托住廖星火的下颔,一字字道,“这不是你的错。”
他已经感受到了身体发生的变化。
他真的会变成那种无脸人。
但是这又与廖星火有什么干系,是廖星火寄生的他吗?
不是,是这投影地宫中存在的未知。
吴斜绝不愿意让廖星火产生他害了自己的想法。
这种想法有多恐怖吴斜很清楚。
黑眼镜从后面搂住廖星火的腰,俯首埋在他颈间,声音没有丝毫掩饰,微凉的质感如同一泓冰泉:
“所有人都有可能会害我,只有你不会。”
他轻吻着廖星火的发丝,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提供安全感。
他这时倒是有些羡慕哑巴。
哑巴能够给人极强的安全感,这种能力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其他任何人都学不来。
哪怕他沉默寡言,哪怕他看天发呆,哪怕他穿着小鸡内裤都不影响他给予别人的安全感。
黑眼镜只羡慕了一秒钟,迅速将哑巴丢出自己的脑海。
他安全感再强又如何,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不在就等于没有。
解雨辰忍了两秒,第三秒,他上前两步,撕开一前一后两个人,攥着廖星火的手腕往回走。
“我们去找它。”解雨辰第二次道,“这个时候,唯一的希望就是它。我们已经被寄生了,出去也只是等死,顶多多打两个电话,何不放手一搏。”
话音落下,他扭头看了一眼扛着张同禄的张海客,淡声道:“二位先走吧。”
解雨辰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能放任廖星火被情绪吞噬。
得给他找个念想。
他的一番话也确实让廖星火振奋了起来。
但是与解雨辰不同,廖星火是真的觉得它能够挽回吴斜身上不可逆的寄生。
如果要问为什么……廖星火很难说清楚,大概是一种直觉。
前面两人走得飞快,后面被撕下来的黑眼镜和吴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追了过去。
只剩张海客与张同禄。
“哎。”张海客叹了口气,将张同禄从肩上放下来,“同禄兄,你说说你,继续装下去该有多好。”
张同禄眼神动了下,他早就醒了,不过知道其他人人多势众一直没开口,直到廖星火发觉吴斜的异变才开口,意在打消其他人离开的念头。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张同禄揉着自己的后颈,“他们被寄生了,我自己找死,你赶紧回去吧,我知道你来的路上已经把路都记下来了。”
张海客摇头:“你错了,我是最不能离开的一个。”
他看了一眼前方消失的几人:“走吧,他们都没影儿了。”
他走在前面,张同禄呆了一下,没想明白张海客这话什么意思,索性不想了,抬腿跟上前方的张海客。
……
断崖下水潭边,临时营地。
几个消失前还满座的帐篷此时已空无一人。
詹妮弗队伍剩下的那些队员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远远地,有个人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圈寂静无声的营地,缓步走到手艺粗糙的大洞旁。
直上直下的洞口幽深,他看了一会儿,从营地里搬了个板凳放到旁边,坐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