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破了——”
“大家快跑啊——”
同行的老人声嘶力竭,招呼着周围所有人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家中,抱紧自己的妻儿向上天祈求。
祈求上天不要责罚他们。
奔逃的人群如同被捕食者盯上的猎物般仓狂逃窜,只有一个人仰头望着天,无论别人怎么样呼喊也不动弹。
最后,老人放弃了这个青年,他叹着气离开,背景中,一块巨大的陨石砸向呆立原地的青年。
一声巨响,天地为之颤动。
山腰处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尘烟四起,碎石飞溅,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
【我应该像羊羔一样无望地逃,但我没有,当我抬头看到那块陨石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宿命到来了。
一个只会捕鱼砍柴的年轻人在那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命运替我做出了选择。
我站在那里,陨石砸中了我。】
写到这里,白袍男人握紧了手中的刻刀,目光跃过层层海浪看到了在海中抽筋的年轻人,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举起左手。
海水倒灌,即将溺亡的年轻人被海浪拍回了岸上。
年轻人忍着疼痛跪下,对着岸边的纯白高台虔诚地叩首,久久不曾起身。
白袍男人欣慰地笑了一下,重新低下了头。
【可我没有死。
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眼睛、鼻腔、嘴巴、耳朵涌入了我的身体,我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当我从陨石下爬出来,周围已是一片废墟,我的家人、亲朋、部落已经变为灰烬。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的精神变得很恍惚,重新恢复清醒的时候,是我听到有人在求救。
我从大海中救起了遇难的渔民,他们惶恐又畏惧地看着我,因为我是赤足站在海面上的。
他们称呼我为海神。
我想,我不是海神,那块陨石才是海神,而我顶多算是海神的孩子,祂赋予我力量,让我重返人间。
祂带走了我的家,让我来保护千千万万个家。
后面的事情很无趣,我征服了太阳照耀范围内所有的部落,我所在的地方被称为地上神国,在这里所有人安居乐业,没有痛苦也没有灾难。
在那时,我真的以为我就是神子,天生非凡。
陨石赋予我的不仅是力量,还有漫长的生命,这种非凡传递给了我的后代,他们力量不如我却也有可取之处,但是一代又一代,他们的力量越来越弱。
为了让地上神国亘古永存,我回到了我第二次出生的地方,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神子。”
在这道声音传来之前,白袍男人已经停下了刻刀,他转过身,悲悯而温柔的双眼注视着天真的孩童。
孩童满脸孺慕,将一颗青色的果子放在了桌上,随即撒腿跑开。
白袍男人轻柔的目光一直送孩童回到家中。
【陨石,海神,我的父亲与母亲。
无数的孔洞是祂的眼睛,积蓄的水潭是祂的泪水,我来得太迟,祂为了我流了近百年的眼泪。
我走进陨石,回到孕育我的地方。
然后,我看到了一切的真相。
我决心要将这一切埋藏。我令我的信徒挖平了山,将陨石埋入地底,并围绕着陨石建造了一座宫殿,我和我的后代将会埋葬于此,永远不离开。】
天色已晚,白袍男人轻轻吹开龟甲上的灰尘,缓步离开高台,他所过之处,人人臣服,直到他回到宫室。
宫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具石棺,里面躺着一个俏丽的女孩,她双目紧闭,怀中拥抱着最美的花朵。
这是他最小的女儿,今年只有二十岁,死于疾病。
她将成为第一个葬入投影地宫的海神后裔。
白袍男人无声合上棺盖,他靠坐在石棺旁,继续雕刻龟甲。
【我曾以为陨石赋予我的力量是命运的馈赠,直到我的女儿死去,我才知道那不是馈赠,那是……】
……
“那是什么?”詹妮弗焦急地询问。
廖星火声音很轻:“那是一种疾病。”
……
【陨石是病的源头,我是病的传播者,我的女儿是被我害死的。
从天而降的陨石包裹着什么东西,陨石砸到我的时候,那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我的所有力量都是它带给我的,我与它共生。
我的女儿,就是它的女儿。
可是只有与它共存才能与它共生。
我的女儿受到了它的影响却没有得到它,所以她才会死去。
它只有一个,而我的孩子不止一个。
他们将会一一死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