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仙姑曾对廖星火说过,巴乃的队伍里有它的人。
在之前的照片里,廖星火看到了各个时间段的他,其中在巴乃的最多,足足有十五张。
廖星火认为这些照片很有可能就是它的手笔。
那么有在魔鬼城的照片也不足为奇。
它既然把照片交给詹妮弗,说明詹妮弗的一举一动都在它的注视下。平心而论,詹妮弗本人并没什么值得它监视的价值,有价值的是裘德考以及裘德考的公司。
裘德考在这数十年的追寻之中,常常有惊人或者意外的举动,推动他的那只手也是它。
裘德考和它恐怕关系匪浅。
如今裘德考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它不会坐视裘德考的公司持续混乱下去,那么好用的一把刀它怎么会轻易丢弃。
詹妮弗……廖星火缓缓放下照片,视线落在她身上,直到把她看得都不自在了才移开视线。
他冷静地想,詹妮弗应该还没有正式与它接触,或者说还没有沦为它的爪牙。她太蠢了。
这种蠢根本就不是人能演出来的。
廖星火心中下了定论,平静地翻到了最后一张照片。
他的眼神瞬间变了。
最后一张照片与前面的所有照片都不同,那是一张老照片,尽管保存得十分完好,但无论是色泽还是清晰度都彰显了它老照片的身份。
背景是在甲板上,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一个熟悉的身影低头穿着潜水服,只露出小半张侧脸。
侧脸陌生又熟悉。
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廖星火每天都会看到。
陌生则是因为每个人对自己的长相其实都缺乏一定的灵敏度,尤其是在意料之外的地方看到之时,都需要几秒钟的反应时间。
所以……那是廖星火。
许久以前的廖星火。
半裸露的上身可以看到一条蓝色的纹路蔓延至腰腹。
原来蓝色纹路不是在巴乃时突然出现的,那些纹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出现在了廖星火身上。
在他的身侧有个人不小心入镜,却没有任何惊讶或者意外的神情,反而笑着比了一个剪刀手的手势。
廖星火盯着边缘的半个人影看了许久才看出来那竟是霍玲。
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已经十分明朗了。
——二十年前的西沙考古队船只上。
而且拍摄的人一定就是考古队的一员,不仅霍玲丝毫不惊讶,就连廖星火都没有任何躲避镜头的意思。
廖星火忽然有些心慌,他一把将照片盖在桌面上,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对面的詹妮弗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
可是廖星火完全听不到詹妮弗的声音。
他想起来一件事,一件很小的事情。
在塔木陀的时候,陈文锦曾对吴斜说过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她指着一张考古队的合照说:
——你怎么会觉得照片里这个熟悉的人是你三叔?
——这张照片是吴三醒拍的,他根本就不在镜头里。
像这种官方考古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负责拍摄考察过程中音视频资料的往往就是一个人,很少有可能是别人拿相机拍的廖星火。
而且廖星火有一种感觉,这张照片就是吴三醒拍的。
问题在于,这张照片是吴三醒交给它的,还是神通广大的它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巧合的是,吴三醒劝他尽快去乌泽,它通过操纵詹妮弗来推他走向乌泽。
……不知过去多久,廖星火默默将照片整理好放进档案袋里,紧接着拿起信纸,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那上面写了他的基本信息,包括住址。
他看完信,将信纸也折叠好放进档案袋里。
詹妮弗全程没有说话,紧张地看着廖星火。
他沉默两秒,忽然端起热牛奶喝了几口,放下杯子时舌尖从唇间迅速滑过。
“我会去乌泽。”不等詹妮弗喜悦的情绪扩散开,廖星火紧接着道,“但不是和你一起,你要去的话不要妨碍到我。”
说完,他直接站起身,拿着档案袋离开。
詹妮弗伸出手,却没能说出话,眼见着他步伐飞快越走越远。
……
明亮温馨的客厅里,吴斜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长长的苹果皮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滑,直到一个苹果削完都没有中断。
黑眼镜不在客厅,他在主卧的浴室里泡澡。
就在吴斜看着电视眉头越皱越深时,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吴斜将削到一半的苹果放在茶几上,闪身到门前,刚一打开门,门外的人就扑了过来。
直直扑进吴斜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