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夫子有个亲戚生了绝症,眼见没多少时日可活,家人不愿费钱医治,亲戚本人也不愿拖累家中其他人。
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病人自己绝食而死。
但土夫子的亲戚不愿意选择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死法。他在一个夜晚,穿上自己最整齐体面的衣服,认真整理了自己的仪容,趁着夜色离开了家。
其实从上述这些举动能看出,土夫子的亲戚不是一般人,他年轻时或许也有过一番故事,但到了身患绝症的时候那些故事也都成了过眼云烟。
村后有个断崖,亲戚幼时跟家人上山摘野菜的时候险些掉下去过,至今印象深刻,他若是死在那里,不会被同村人轻易发现,自然也不会连累家人被嚼舌根。
亲戚在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或许是年岁久远,记忆中很近的断崖他走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眼看天就要亮了,亲戚不再试图寻找那个断崖,他拿着绳子拴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将自己挂了上去。
挂在树上不过多久,山里忽然刮起一阵风,歪脖子树的树枝断裂,亲戚一下从树上摔了下来。
两三米的高度,亲戚却坠落了很久很久,直到“扑通”一声,亲戚摔进了一个小水潭里。
生在海边的人鲜少有水性不好的,但是亲戚却发现自己游不动,因为包裹着他的液体根本就不像是水,倒像是什么粘稠的东西,根本无法在里面游泳。
亲戚沉入液体里,很快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亲戚躺在断崖下,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是年轻了二十岁一样。
他在山里生活了半个月,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家中。
土夫子从亲戚家孙子口中得知这个故事时,是在亲戚的葬礼上。
亲戚享年一百零二岁,而确诊绝症那年是他六十二岁的时候。
这个故事传到裘德考那里,他立刻就对个断崖下的水潭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但在那时裘德考根本无法去到中国,他对那边水潭的兴趣达到了顶峰,甚至一度无法专心于战国帛书的破译工作,可再望眼欲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直到两年后,裘德考想尽办法联系上了那个土夫子,开了高昂的价钱,才从他口中再度得知了关于断崖下水潭的只言片语。
裘德考对水潭感兴趣,土夫子自然也感兴趣。
事实上,他在给裘德考寄信之前就已经去探过一次。
断崖下确实有个水潭,但是那个水潭很正常,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水潭,土夫子在水潭边滞留了整整一个月,没有遇到任何意外的情况。
这就是第一次的行动总结。
严格来说,这根本称不上一次行动,也跟裘德考公司的关系不大,但因为它涉及到了一些前因后果,所以被詹妮弗当作一次行动,编撰成总结,出现在廖星火手里。
廖星火看完第一份总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在看到土夫子亲戚的奇事之后,他就明白裘德考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个水潭,而詹妮弗又是为何而来。
他们的目标,都是水潭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
廖星火将第一份总结拍下,一一发给解雨辰。
虽然解雨辰没说,但他知道对方同样对詹妮弗此次来意很感兴趣。
紧接着,廖星火翻开了第二份行动总结。
在意识到水潭根本无法探索之后,裘德考失望地将全副心神投入到战国帛书的破译中。
而战国帛书的内容比那个神神秘秘的水潭更加吸引人,那可是关于长生的。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裘德考完全忘记了那个水潭。
大概到95年左右的时候,裘德考的身体状况急速恶化,他在很多事情上开始加快步伐,并且重新想起了断崖下的水潭。
于是在96年和02年,他先后两次组织了人手到乌泽考察。
巧的是,两次的领队廖星火都认识。
96年的领队是安德烈,02年的领队是阿柠。
时空的轨迹仿佛在这一刻交汇。
96年那次的行动是一个试探,全队只有七个人,那时也没有官方允许,队伍冒充旅游团在乌泽考察了三个月,先后十几次驻扎在水潭边。
无功而返。
这次无功而返让裘德考再次放弃了水潭,行动总结也大多是一些当地历史风俗习惯以及地理地形的资料。
廖星火大概翻了翻,先放到了一旁,专心看起第三次行动总结。
裘德考这次搁置足足搁置了六年。
02年,走投无路的裘德考最后一次进行了乌泽的探索工作。
阿柠带队,全队三十七人。
而当考察行动结束的时候,除了阿柠以及一个后勤人员,其他人全部死在了乌泽,可谓是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廖星火看到这里,忍不住扶额。
果然是阿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