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吴斜扶着廖星火回到卧室,刚将白发青年放到床头,他便顺着黄铜床架软绵绵地倒下。
暖调的光线洒在他身上,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着莹润的光泽,像是一块可口的白巧克力。
向来洁白似玉的面颊染着浓郁的红,过于强烈的色彩对比让人不敢多看。廖星火半阖着双目,感觉自己漂浮在半空中。
“星火。”吴斜只是有些微醺,他坐在床边,将歪在床头的廖星火往下拽了一些,正好后脑勺对着枕头。
廖星火迷迷糊糊地看过去,从喉间溢出一声回应:“嗯?”
“没事。”
吴斜揉了揉眉心:“你早点睡。”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吴斜却有些不舍得走。他明天就要离开杭州一个月,甚至不止一个月,超过三十天,七百二十个小时,四万三千两百分钟。
每一分钟都很难熬。
……
廖星火醉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晚饭时吴斜提出要不要喝点酒,或许是因为有些心烦意乱,廖星火仅仅犹豫了两秒钟就赞同了吴斜的提议。
他们喝的是餐厅的特调酒,尝起来甜丝丝的,还伴有一丝清凉,似乎并不怎么醉人,直到离开酒店时两人都还好好的。
可是刚坐上车,后劲就上来了。
察觉到自己有些晕,吴斜没有再开车,摇了个会开车的朋友过来把车开走。
朋友赶来需要时间,吴斜便坐到后座等人。他酒量还算可以,大概是天生的,而且刚才喝得不多,仍能保持清醒。
他有些担心廖星火,到后座发现对方端正地坐着,表情冷淡严肃,看起来随时可以发表演讲。
到底是摄入了酒精,吴斜脑子也有些不清楚,还以为他没事。
结果到了小区楼下,朋友刚把车开走,廖星火就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一般缓缓地失去了力气,若不是吴斜注意着,估计要摔得一头包。
他一路把人搀回了家,妥帖地将醉鬼安置好,然后安静地坐在床边,准备待一会儿就离开。
然而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廖星火挣扎着坐起身,头发有些凌乱,眼神有些发直,他呆呆看了两秒空气,忽然自言自语道:“……我还没洗漱。”
刚有些犯困的吴斜顿时精神一震,连声劝阻:“酒后不能立刻洗澡,星火,你先睡,等你睡醒了再洗。”
声音吸引了廖星火的注意力,他慢慢地看过去,反应了许久,久到吴斜都放松了心神才摇头:“不行。”
“行的。”吴斜试图给他洗脑。
趁着廖星火大脑还在加载中,吴斜试探地让他躺下,却被推开了手。
“不行。”这次加载快了些,廖星火作势要下床,被吴斜挡住。
他垂着眼睛看吴斜。
因为有些不开心,他的眉眼都是往下垂的。
吴斜不适宜地想起一件事来。
胖子给廖星火买过小白兔的贴身衣物,由于某次意外,吴斜甚至直观地看到过,当时只顾着脸红心跳,现在嘛……
像只垂耳小白兔。
仅仅走神一瞬间,垂耳小白兔本人已经快下床了,吴斜迅速握着他的脚腕将他抬回了床上,还不忘继续洗脑:“你已经洗漱过了。”
“……?”廖星火平躺着,白发垂落枕边,疑惑低语,“我洗漱过了?”
吴斜面不改色:“嗯,你已经洗漱过了。”
廖星火似乎有些相信了,他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脸不可置信:“没洗过。”
刚刚洗过的头发就算吹干了也与干发的触感完全不同。
吴斜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一时不察又让廖星火坐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开始脱衣服。
不等上衣被完全掀起,吴斜眼疾手快地将廖星火按回床上,握住他的双手锁在胸前,同时反手关灯。
屋内昏暗。
廖星火像是被提着后颈的幼猫,一下安静下来,但是还是有些不情愿,小声嘀咕:“你也没洗漱。”
被指责的对象充耳不闻,反而将人锁得更紧了一些,充分彰显了三个月来名师黑眼镜的教导成果。
——能够制服一个手软腿软的醉鬼。
真是可喜可贺。
黑暗和寂静最能酝酿睡意,吴斜都快睡着的时候,倏然感觉怀里的人蛄蛹了一下。
然后又蛄蛹了一下。
“星火,”吴斜刚开口声音还有些哑,“怎么了?”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吴斜撑起身低头去看,恰巧此时反应过来的廖星火回头找他。
吴斜瞪大了眼睛,霎时间所有的睡意都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