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持礼貌的距离,吴斜拧巴得很辛苦。
好在怀里抱了个人和抱了个砖块是两种感受,廖星火很快就醒了,他也一直没换过睡姿,身体僵硬程度与吴斜相比不遑多让。
“吴斜……”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廖星火半阖着眼睛开玩笑,“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偷偷揍我了?”
他往旁边一倒,姿势由侧躺变为平躺,薄被搭在半腰处,衣襟处已是一片褶皱。
吴斜心理素质极好,镇定回道:“那一定是互殴,我肯定是被揍得比较惨的那个。”
见吴斜说笑自如,廖星火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蛄蛹着伸了个懒腰,感觉整个人都展开了:“……现在应该说早上好还是晚上好。”
屋里伸手不见五指,说明窗帘外是一点光源都没有,显然已经是晚上了。
这里是客卧,吴斜伸手从枕下摸出来一个手机,摁开屏幕,突然亮起的光线让眼睛不由自主地眯起,这一刻的神情竟然有些像张海客。
短暂的愣神之后,廖星火听见吴斜说:“十一点,睡了大半天怪不得这么饿。”
廖星火也有些饿:“这个时间还有营业的饭店吗?”
“这附近恐怕是没了。”吴斜挣扎着坐起身,揉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转头去看廖星火,“冰箱里有什么菜?”
吴斜的厨艺勉强可以称之为平平无奇,反正比廖星火的好,至少吃不死人。
“没有,”听到这个问题,廖星火诚实地摇头,“一根青菜,一粒米都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
最终不约而同地决定继续睡,第二天起来直接吃早饭。
……
“——火灾?”吴斜握着手机,电话另一端是远在长沙的潘子。
正在小区里喂野猫的廖星火抬头望去,瞧见了吴斜紧缩的眉心,吴斜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索性蹲下身,把手机按了免提放在两人中间。
“对,前两天的事了。”潘子道,“就在三爷杭州住宅附近,十几处起火点,据说火势很大,一度有些控制不住。小三爷,听你的意思,你也不知道这事?”
潘子知道人皮面具的使用期限,他还以为前两天吴斜还住在吴三醒家,刚刚得知火灾的事,差点吓个半死。
要是小三爷出事,他到地下都没法和三爷交代,不,他根本就没脸见三爷。
“……出了些意外情况,我三天前就离开三叔家了。”吴斜神色纠结一瞬,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要不要将三叔那封信给潘子看?
这三天里,他和廖星火曾多次对所有的事情进行复盘,他们都认为,这些年来出现在人前的“吴三醒”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解连还。
原因有两点。
首先,失去社会身份的是解连还,如果再让他久居幕后,对他而言,主动权会降到最低,他会同意吗?
其次,吴三醒家的书房被动了手脚,书房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窨井里地下室窃听。仔细想一想,明显是吴三醒监视解连还的可能性更大。
房子是吴三醒的,鬼蜮中其他房子是前些年里吴老狗或买或租下的,解连还根本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对吴三醒的房子动手脚。只有吴三醒能做到这一点。
吴三醒与解连还之间并非是完全的信任,只是时局所迫,将他们逼到了同一条路上。
而这一切,对潘子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吴斜久久未说话,潘子奇怪地喊了一声“小三爷”。
那个“小”字不甚清晰,乍然一听,倒像是他喊了一句“三爷”似的。
廖星火用手指点了点吴斜的膝盖,示意他潘子还在等他说话,不要在这个时候走神。
“……潘子,我们见一面吧,有点事想告诉你。”吴斜捂着眼睛,艰难地开口。
潘子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才道:“小三爷,我明天就到杭州。”
“好。”
通话结束。
廖星火又开了一个罐头,身边已经围了十几只小猫,各个嗲声嗲气,绕着他的小腿蹭来蹭去,倒是吴斜身边,一只猫都没有。
“连猫都欺负我。”吴斜拿走廖星火手里的罐头,高高地举起,那些小猫就像是被勾住的鱼群,纷纷涌了过来。
“吃吧吃吧。”吴斜把罐头放下去,“再吃几天就带你们去绝育。”
这十几只小猫已经差不多喂熟了,是时候下手了。
廖星火摸摸一只小三花的脑袋,正要说话,忽然看见一道影子落在小猫身上,并且还在逐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