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真是漫长。
廖星火攥着铁丝球用力搓玻璃上的灰垢,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种机械性的行为最容易让人感到枯燥乏味,他此刻就是如此。
好在这种折磨并非廖星火一人承受,吴斜、小哥和王胖子都在进行着相同的动作。
“小哥,我们帮你免费做家务,你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王胖子手上动作不停,嘴也不肯闲着,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逗趣儿,其余三人都遭到过他的“毒嘴”,此时又轮到了小哥。
“……怎么意思?”小哥是在认真思考王胖子的话,连动作都慢了下来。
这可不行,廖星火连忙道:“小哥,别停下。”
常言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小哥是四人中效率最高的,不能让如此优质的劳动力被白白浪费。
廖星火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资本家行为,拿手里的铁丝球撞了一下小哥的手背,示意他回神。
“……嗯。”小哥被酒劲浸透的大脑处理器又有些过载,先强行关闭了与王胖子的聊天窗口,一心一意地给玻璃搓灰。
王胖子近期春心荡漾,看人看事的视角都略有不同:“怪不得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看小哥这样儿我总算明白了。天真,你的相机呢,给胖爷我拍一张,我回头洗出来送给云彩妹妹。”
这话听得廖星火直皱眉:“你确定云彩会收下你的照片?”
王胖子相当自信:“那是当然,我和云彩妹妹如今感情培养得相当好,过几年我要是在这儿安家落户,哥几个千万别太想我。”
“……是啊,我带相机了!”吴斜一甩铁丝球,蹭地一下往楼上跑。
王胖子洋洋得意,如今情场得意,兄弟又如此义气,他真是人生赢家啊。
玻璃上的灰垢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小哥拎来一桶水,彻底冲刷了一下玻璃,擦干水珠之后,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大部分相片。
吴斜此时拿了相机下来,王胖子见状立刻摆好姿势,他支着胳膊努力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把自己侧脸对着镜头,露出自认为极有魅力的微笑,就等着吴斜按下快门。
但吴斜径直路过了他,把镜头对准了玻璃下的照片。
王胖子大吃一惊:“竟然不是拍我的?”
吴斜闻言更是疑惑:“为什么要拍你?”
他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抬头,完全没接收到王胖子受伤的眼神。
王胖子耍宝时,廖星火在数照片。
玻璃下一共压了五张照片,加上光头偷走的一共是六张。
只看被偷走的一张还没发现,如今另外五张摆在一起,照片上都写着疗养院,但完全不是疗养院里的场景。
“我们都理解错了。”吴斜揉了揉眉心,声音很是疲惫,“塌肩膀的照片不是在疗养院里拍摄的,而是这些照片曾经被保存在疗养院里。”
“至于这些照片后来为什么会跑到小哥家里……”吴斜摇摇头,实在想不通,或许这个问题只能问小哥本人了。
小哥没给出答案,他似乎没能想起来什么。
事情在这里又陷入了僵局。
至于另外五张照片的内容,此时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都没有塌肩膀那张吸睛,也怪不得光头会单单取走那张。
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张,都勾不起吴斜的兴趣。
天都快亮了,不能一直在楼下耗着,但也不能把木桌往这儿一放就不管了。
实在没招,小哥和吴斜又把木桌搬到了楼上,幸好这栋木楼是专门用来招待旅客的,各处空间都很大,否则几人还要头疼一会儿该怎么处理这木桌。
将木桌往墙角一推,王胖子把几人背包全挪了过去,遮住了照片后,看上去就是一张有些年头的普通木桌。
寨中瑶民家里养了不少公鸡,有些比较勤快的已经开始高鸣,天际泛白,一夜都过去了。
王胖子先是喝了不少酒,又情绪激动地和云彩赏月,再刷了半宿的灰垢,实在是扛不住了,顾不得一身汗直接躺到了床上。
剩下三人又都简单洗漱了一下,才相继爬上床。
廖星火上床前特意把窗帘拉严实,在外面的大房间给阿贵和云彩留了张纸条,讲明不用做他们几人的早午饭,这才安心地躺倒,他不想在睡得正酣的时候让人吵醒。
虽然已是清晨,但房间里更像是黄昏。
躺在最里面的床铺上,廖星火旁边是小哥,再旁边是吴斜,王胖子睡在最外面,已经打起了鼾,一声长一声短的,看来确实累得不轻。
廖星火已经十分困倦了,几乎是沾到枕头的一瞬间就要被困意打倒,但他却没办法入睡,因为小哥正侧躺着,直勾勾地盯着他。
被这样毫不掩饰的视线注视着,即便是再困,他也睡不着了,只好歪头看小哥。
在廖星火看来,小哥的眼睛就跟照明灯一样,能照射出刺眼的光,他往小哥这边靠了点,小小声问他:“怎么了?”
小哥摇头,微长的发丝甩过廖星火的鼻尖,带起一阵痒意,廖星火毫无防备,连忙蜷身用薄被蒙住自己打了个喷嚏。
本意是将心比心,不想吵到王胖子和吴斜,但从薄被里探出头后,廖星火才发现他刚才拽错了被角,都快把小哥的被子抢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