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廖星火用力地咬了下去。
他尝到了血液的铁锈味,溢在唇间,闻到了吴斜从峭壁落到丛林里时沾到的泥土湿腥味,似乎还有些其他的味道,分辨不太出来。
几乎是以“品尝”的态度去分辨这些细微的味道。
或许这种品尝有点变态,但只有一点。廖星火在心中这么强调。
其实他这么做也是头脑一热,不能真把吴斜揍一顿,也不想轻易放过他,只好用这种无伤大雅的方式来发泄一下心里的不爽。
吴斜只感觉耳朵一痛,同时伴随的还有湿热的触感,他想大喊,铁铸一般的手却死死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看出……”廖星火松开口,声音轻柔,“你是个好奇心很重的笨蛋。”
笨蛋费劲地斜着眼去看廖星火。
那一闪而过的舌尖上沾着几缕猩红,是吴斜的血,却很快消失在整齐洁白的牙齿之后。
廖星火笑得很开心,尤其是当吴斜露出像是被路过行人踹了一脚的小狗一样的表情时。
所有的坏心情都消失了。
他也不担心别人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来,是廖星火和吴斜挨在一起,勾肩搭背地说悄悄话,顶多只会觉得他们关系很好,想不到别处去。
看够了吴斜的表情,廖星火便放开了他,后退两步,拉开安全距离。
“你——”吴斜捂着耳朵,整个脸都红透了,简直快要冒烟一样,眼神慌乱地扫了一圈远处众人,见没人在意才有些崩溃地小声喊,“你咬我!”
廖星火忍不住笑了,抱着手臂,甚至有点趾高气昂的意思:“是啊。你不服,咬回来就是了。”
这怎么可能!
吴斜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出其不意或许还有点胜算,但正面交手,他只有被廖星火虐的份儿。
找人帮忙?
如果就是为了字面意思上的反咬廖星火一口,吴斜还要不要面子了。
被咬的耳尖还在突突地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疯狂舞蹈一样,极力彰显着存在感。吴斜面色越来越红,快要烧起来了。
这副模样看得廖星火心生警惕:“……你不会要哭吧?”
吴斜:“……”
他发狠揉了几下耳朵,也不看廖星火,夺过陈纹锦笔记,拔腿跑了。
只不过脚步有点踉跄。
身体还真是虚弱。廖星火漫无边际地想着,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劲。
他无聊地踢着脚边的矮草,眼睛随意一扫,发觉远处有一缕红烟正袅袅升起。
潘子“嗖”地一下站起身,快速给几人分发背包,语速飞快:“这红烟代表三爷遇到危险了,我们得赶紧过去支援!”
几人也不再耽搁,纷纷背起背包,往红烟的方向跑去。潘子心急,拿着树枝不惜体力地在前面开路,速度非常快。
廖星火落在最后,在他前面的是阿柠,两人都不怎么积极,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唱反调。
走着走着,阿柠落到廖星火身边:“我真没想到你会进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知道阿柠什么意思,廖星火不露声色:“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进来,只能说一切都是巧合。”
“是吗?”阿柠好像不太信,她看了一眼前面几人的背影,张嘴正想说什么,忽然眼神一凝。
两人此时正路过一颗大树,树后忽然伸出一只沾满泥土的手,精准地拽住了廖星火的衣领,往后用力一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失去了踪迹。
“廖星火!”阿柠伸手去抓,只抓住一团空气。她一刻也不耽搁,钻进丛林里,却立刻失去了方向。
走在前面的几人听到阿柠大喊时便立刻折返,只看到了阿柠一人。
阿柠脸色很难看:“刚才有个浑身是泥的人抓走了廖星火。”
“他的身手不至于这么轻易被抓走。”解雨辰不信,但阿柠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他思忖片刻,对几人道:“分头行动,你们先去找吴三醒,我去会会那个泥人。”
一方面是廖星火的安危,另一方面是在这种地方出现一个态度不明的陌生人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必须得弄个清楚。
“我和你一起。”黑眼镜拍拍手,“赶紧吧,别耽搁时间。”
阿柠狐疑:“这里地形这么复杂,他们已经离开了,你们要怎么找?”
“我自有办法。”解雨辰没有解释。
摆明了是有所依仗,只是不想当众说出来。几人心领神会,都不再询问这个问题,算是同意了他的安排。
吴斜认真思考后也觉得这是最合适的方法,他努力保持理智,点头道:“好,信号烟雾联系。”
刚刚汇合的队伍在这里一分为二。
……
泥人是陈纹锦。
廖星火一早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这才任由陈纹锦拽着他的衣领走。
陈纹锦果然对这里很熟悉,熟门熟路地在毫无方向可言的雨林里钻来钻去。直到她放慢速度,廖星火才有机会开口:“你怎么这副模样?”
陈纹锦此刻满身是泥,连脸上也是,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雨林里有很多蛇,泥能防蛇,待会你也得这样。”陈纹锦简单解释了一下,看向廖星火,“你怎么失踪了,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廖星火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陈纹锦,讲得口干舌燥,拿出水壶喝了几口。
陈纹锦听得头疼:“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目前结果是好的,一切都来得及。”
“来得及就好,我们赶紧去西王母宫吧。”廖星火有些着急,陈纹锦给他卖了这么久的关子,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了。
陈纹锦却摇头:“再等一个人。”
之前陈纹锦并没有说过还有第三人,廖星火疑惑:“谁?”
陈纹锦却道:“晚上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