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饮雪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其自己谦卑的仆人，语气冰冷道：
“陆执事，为了保你，浪费了我一件‘白煞’级诡谲物品……你知道那东西有多珍贵吗？”
有着齐耳短发美貌女子竟是跟着白饮雪从伊甸园出来的陆执事，陆子卿。
经过母神教会的秘药改造，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名女性，一位有着孩子的母亲，并且改名为了陆倾烟。
——为了避免沦为白家的生育工具，死在手术台上，拥有更长的寿命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原来的身份和性别。
“属下……不知道。”
陆倾烟垂下脑袋，低声道。
他……不，是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在暗中观察沈秋梨的过程中会被那名调查员注意到，并引起了不小的怀疑，悄然跟在她的身后。
那名调查员甚至说好像见过自己，更是莫名其妙。
陆倾烟同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哪点露出了破绽，这亦是白饮雪奇怪的一点。
“罢了，反正那人应该必死无疑了，哪怕是中级调查员也不见得能在被‘纸人脸’盯上后活下来……”
白饮雪哼了一声，若不是看在对方生下了自己的妹妹，以后还要负养育责任，她可不愿动用“纸人脸”。
——那东西是离开伊甸园前，白夫人交给自己保命用的，只可惜一旦使用，必定出现人命，否则用来降服沈秋梨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说沈秋梨吧。”她淡淡道。
“是。”陆倾烟恭敬道：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沈秋梨被吸纳进入了调查局，今天才是第一天独自离开调查局，返回家中……”
末了，陆倾烟自责道：
“对不起二小姐，我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被那突然出现的调查员怀疑……”
白饮雪对一个已经死在“纸人脸”手上的调查员提不起兴趣，兀自分析道：
“他只是个意外。如果我所料不错，沈秋梨并非独自行动，暗中还有保护她的官方人员。”
“但即便如此，既然她敢于做诱饵，也到了必须动手的时候……就看是钓者把鱼钓上岸，还是鱼把钓者拖下水了。”
话音落下，她弯腰将保持跪地姿势的陆倾烟扶起来，轻轻擦拭着后者脸上的污渍，柔声怜惜道：
“多美的一张脸啊……竟然差点被那些恶心的男人糟蹋，放心，等到了晚上，他们会自然而然地死去。”
“另外，你已经暴露在了官方的视线中，接下来就安心照顾你女儿，准备接受‘恩赐’吧。”
……
纸质人脸作为被沈寂解决危险的诡谲物品，在守卫兵团的协助下封装进银色手提箱里之后，便交给了他带回调查局。
除了上交，永久的关押起来，他同时有着驾驭这件诡谲物品的权利。
为此，他找上了局长，咨询自己驾驭诡谲的可能性。
——之前他曾在调查局的资料库里查询相关方法，却碍于职权不够，无法查阅。
“什么？休假第一天你就撞诡了？”
听完沈寂介绍的事情经过，黄老头显得非常震惊，花白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其中，沈寂将“纸人脸”的情报修改描述为：
“疑似‘准煞’级；”
“可依靠精神意志强度抵抗附身，灵感越高，越难被附身成功；”
“而一旦附身失败，诡谲特性就会短暂消失一段时间，沦为没有危险的普通物品。”
以此来合理化自己成功处理这件实际为“白煞”级诡谲物品的行为。
反正调查局之前也没有这种诡谲的档案。
“想要驾驭诡谲么？”黄老头愁眉苦脸地抽起旱烟，砸吧着嘴道：
“伊森，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抱负，但我必须提醒你，这绝对是件风险大于收益的事情……”
沈寂正要出言宣誓决心，就看见黄老头又苦笑了起来：
“不过你既然提出，想必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在你马上就会晋升中级调查员的份上，我便直接告诉你好了。”
“一般成为‘驭诡者’的条件之一，是完成二次觉醒，否则失败概率极高……”
听着对方娓娓道来，沈寂这才知道，稳定驾驭诡谲的关键在于举行“契约仪式”。
——其本质是与之产生精神灵感层面的密切接触，并打下自己的精神烙印，这就对“驭诡者”的灵感强度要求极高。
而驾驭存在自我意识的诡谲，如生物类诡谲，要比没有自我意识的诡谲麻烦困难许多。
——不仅要求“驭诡者”的觉醒层次高于诡谲的位格，精神还会受到诡谲意识的侵袭。
一旦失败，自我意识就将泯灭，沦为一具空壳或被诡谲占据。
而“契约仪式”真正的危险之处，还在于需要让诡谲从被压制的关押状态解放出来。
这就代表着，“驭诡者”得在现实正面对抗诡谲的同时，精神层面也要压制过诡谲，才能打下烙印。
此外，即便成功完成驾驭，“驭诡者”每次使用甚至是不使用的时候，都需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这个代价，可大可小，根据诡谲的位格和特性而定。
听到这里，沈寂忽然想到，对于别人可能很难驾驭的“纸人脸”，对自己可能很好驾驭。
因为自己的意识有着“准戾”级的位格，以“鬼墓之碑”的特殊，压制同级的诡谲都不是问题。
不过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决定等完成二次觉醒后再举行“契约仪式”。
若掌握了“契约仪式”，那本体也许就可以驾驭“食荒者”了……沈寂忽然想到这一点。
可当听完仪式的详细要求，沈寂的喜悦之情便荡然无存，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
“契约仪式”不但得有特性的法阵作为仪式场所，需要多种稀有的金属、矿石作为材料，还需要献上举行者的鲜血。
“鬼墓之碑”哪有血？
这显然是针对人类量身定制的驾驭方法，不完全适用于诡谲驾驭诡谲。
但好歹是有了眉目，也许可以试着改良一下，用来驾驭“食荒者”，再不济由沈曼丛来也行……沈寂如此打算着。
结束咨询，他向局长表达了感谢之后，离开办公室，准备将装着“纸人脸”的手提箱存放入调查局的收容中心。
……
傍晚时分，贫民区的一栋老式居民楼。
没有开灯的房间内，沈秋梨点燃一根蜡烛，将一台破旧的锈迹斑斑的收音机放至桌面。
将其调频到4625千赫兹后，她安静地等待了一会，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蜂鸣。
而在蜂鸣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呢喃低语，与周遭昏暗安静的环境对比，衬得莫名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