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
良久，沈瑜终于说话了，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哭腔，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滚了一地。
“老婆，别哭。”赵璟伸手替他抚去眼泪，“你要是觉得太快了，我明天再求一次。”
他牵起沈瑜的左手在指根处吻了吻，暧昧又深情地说：“若是明天也不行，我就后天再来，后天不行，我就后后天再来……一直、一直，求到你同意为止。”
“我同意。”
沈瑜转身缩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又哭又笑地道：“我同意了，我嫁给你。”
赵璟笑了，顺着他的头发，亲了亲额头，“我娶你，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不需要的。”
沈瑜抬头，眼眶泛着破碎的红，伸手去摸他的脸，“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其余的都不需要的。”
赵璟皱了皱眉，深邃的目光里翻涌着丝丝涟漪，将戒指塞进他手里，“那你快给我戴上。”
沈瑜慢腾腾地接过戒指，手都在颤抖，思绪回到在天沙城打铁铺子避雨的时候，原来那时候赵璟就已经把戒指给订制下来了。
一枚小小的戒指，沈瑜却感觉拿也拿不稳，掌心都快要被它烫穿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戴在了赵璟手上。
赵璟笑着把他往怀里揉，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乐呵呵地道：“饿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锦州水网纵横，即便是炎炎夏日，吹过的风也带着一层凉凉水汽，几人寻了一间水上的酒楼，点了菜，欣赏起湖中的菡萏来。
望朔和沈瑜先坐了过去，赵璟和听寒站在湖边，拿出那幅画像讨论着。
听寒从怀里取出一只手套，又拿出一张白色的手帕，在湖里沾湿了半截，润湿了一根银针后，从画像上沾取了部分笔墨。
银针肉眼可见的变成了暗红色，赵璟蹙了眉头，问：“里面有些什么成分？”
听寒皱着眉，冷静道：“整体是丹青，混含着少量的香料，不确定是不是添加了曼陀罗和山霍香。”
然后垂眸思量着说：“都是致幻的物质。”
赵璟冷哼道：“那家伙果然有鬼。这么一张画的剂量，能不能做到让人产生幻觉？”
听寒道：“能。如果被水给打湿了，这两种香料就会相互结合，发挥出更强的致幻作用。”
“这样啊。”赵璟大概猜到那画师的身份了，锦州三十六手的其中一手，“顺手牵羊”。
三十六手，锦州最大的地下组织，各种非法交易的聚集之地，其恶劣程度与吞天圣宫不相上下。
只不过，吞天圣宫是藏在地下的明恶，而三十六手则是盘踞在明面上的暗恶。
“三十六手，最近接了一笔大单子。”
听寒将画像递回给赵璟，缓缓道：“我和望朔怀疑，他们绑走神医，是为了研制某种药物。”
“那封信的来源也找到了，不是从沈贤手中送出来的，而是……”听寒顿了顿，冷冷看向赵璟，“来自你身边的人。”
赵璟垂眸，思量片刻，问：“你怀疑沈瑜吗？”
听寒没有否认，反问道：“不打算试探一下他吗？”
赵璟轻轻上扬了嘴角，“你觉得望朔会害你吗？”
听寒一愣，摇头道：“这不一样。我和望朔认识三年了，你们不过短短几个月。”
赵璟慢慢抬眼，忍不住在心里调侃：“三年了，你俩这进度还没我这三个月的快啊，人家花如海都开窍了，莫非是你俩都不行？”
听寒从他的笑容里隐隐感受到一丝质疑的意味，避开他的目光道：“我只是陈述事实，没有其他意思，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他和雪目鹰的关系，非同小可。”
那日在天沙城看见雪目鹰飞扑向伏猛，又吞食着地上的断肢残骸时，她就觉得不对劲。
屠神门的人为什么要帮他们？
直到看见了那张银黑色的面具，她才将突然明白过来。
那袭黑衣的身形，很像沈瑜。
屠神门并不是帮他们，而是在帮沈瑜。
赵璟默了默，缓缓道：“我知道了。去吃饭吧。”
他其实也有揣测过，会不会是沈瑜呢？
但左思右想，他想不出来沈瑜为什么要引诱他去天中城，况且他本是想要去宣中的，而且是因为不想再招惹吞天圣宫，才绕道来了锦州。
虽然……那张字条上写的是让他拿到药才能走，但他不是应该已经放弃沈贤了吗？
字条……还做数吗？
当初他也没想到沈瑜会照顾自己这么久的，他以为按照沈瑜对沈贤的爱慕程度，这个床单至少要到年底才能滚。
是什么让他突然转变这么大呢？
说不上来。
但只要是看见他，心跳就会加速，就算是骗局，也想要让人钻进去。
潜意识里，赵璟已经提前把他排除在外了。
估计齐成民他自己也记不清印章究竟是什么时候掉的了，在天沙城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赵璟身上，一个印章而已，他自然不会重视，任何人都有偷窃的可能。
那么雪目鹰，又应该怎么解释呢？
剧情走向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怎么了？”沈瑜微笑着看向他和听寒，见两人皆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表情也凝重起来，“是画有问题吗？”
赵璟摇头：“没什么。”
听寒却点头：“嗯。”
沈瑜幽幽看向赵璟，赵璟牵强地笑了笑，“是有点问题，让听寒说吧。”
听寒接过望朔递来的茶水，淡淡道：“那画师所用的颜料里有致幻成分，量很少，但遇水即溶，结合后的东西会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严重的话会直接导致昏迷。”
听寒把手放在茶杯里洗净，擦拭干净，继续说：“但等到药效过去，那些成分便会很快自然挥发，变成一张普通的画像。”
沈瑜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到了三十六手，其中一手的顺手牵羊，是拐卖人口的一把好手。
以前从来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把人拐走的，现在倒是有了些眉目了。大概就是利用替人作画之类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引诱到自己的地盘上。
因为是在幻觉的作用下走到陷阱里去的，所以连一丝破绽也找不到，就能让人凭空消失。
“三十六手。”
四人心里都猜到了对方是谁的人，但都没有点破，还是望朔先提了出来，面色沉重地道：“他们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了吗？”
听寒也紧锁着眉，下意识去看他，犹豫着说：“自从……自从你离开河倾月落之后，他们就一直很放肆，壮大了不少门人。”
望朔闻言眼中掠过一抹伤感，默默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锦州城主不管吗？”沈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既然这些人都能在眼皮子底下猖狂了，他不信薛忱就什么也不知道。
望朔和听寒沉默了，显然是不方便再说下去，沈瑜也差不多能猜到那难以启齿的话究竟是些什么内容。
和鬼婴差不多，三十六手背后也有一把巨大的保护伞，而这把伞不是别人，正是城主薛忱。
和系统互相攀谈过了之后，赵璟这才握住了沈瑜的手，眼尾轻轻上挑，笑道：“老婆，别管这件事了，咱们快些吃完饭，去求签吧。”
“那张画呢？”沈瑜忧虑地看向他，轻柔地问道：“上面应该有标记吧？”
聪明如他，已经想到了什么，继续道：“是他们抓走了神医是吗？”
既然是广撒网，那对于鱼，他们也应该有一个挑选的标准，如果被选中了，应该会在画上做出特殊的标记。
赵璟这么急着把画拿走，除了会致幻以外，说不定是发现了什么标记。
“我去做诱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