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躺在冷冰冰的屋顶上，望着漫天的繁星，从胸口掏出一沓银票，平静道：“叶无声，我想买你去杀个人。”
一旁有个黑色的身影支着腿，修长的手指轻晃了下酒壶，“好啊，你说名字，我把人头交给你。”
“算了。”
赵璟叹息着说，醉醺醺地把银票塞回衣服里，郁郁开口：“他现在还不能死。而且，杀了他，他也不喜欢我。”
叶无声淡淡瞥他一眼，总结道：“发酒疯。”
赵璟拿起酒往嘴里灌，却是一滴不剩，“兄弟，没酒了，再去拿一壶呗。”
“自己去。”
赵璟瞄了眼黑漆漆的庭院，揣测掉下去起码会把腿摔断，于是摆烂地躺了回去，口里喃喃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怎么能藏得住呢？”
他翻来覆去，抓耳挠腮，“真他妈想去问问花如海。”
叶无声冷冷道：“你要是再提他，老子就把你从这里踹下去。”
赵璟拍了拍胸口：“老子有钱，黑蝙蝠会救我的。”
叶无声笑：“黑蝙蝠是我的人。”
赵璟气道：“老子要去统一东厂。”
叶无声道：“去吧，我不拦着。”甚至看向他的下半身，亮了下腰间的长刀，“我还可以帮你一下。”
赵璟瑟缩成一团，“咦——，不用了。”
其实他有个问题，那就是，花如海他到底，能不能行啊？
但他不敢问叶无声。
赵璟坐起来，懒懒地撩了下头发，目光稍稍清明，“西厂正在筹备了吧？什么时候公布出来？”
叶无声轻飘飘道：“不知道，也许下个月初，也许这个月底。”
赵璟笑看着他，“你说，你会不会也被安排到这里面去？”
叶无声淡淡道：“我要是被安排过去，就辞官。”
赵璟摊了摊手，“你想得太简单了，叶兄，没那么容易走的。”
叶无声勾唇，幽黑的眼眸直直看着他，“那如果是你来定的话，这官我能不能辞？”
赵璟的醉意忽地就消失了不少，嗓音有些沙哑和凉意，“你想做什么？”
叶无声默默喝了一口酒，看着黑漆漆的院子说：“我们这群蝙蝠，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要真有一天被取代了，至少也得找个山洞落脚吧。”
他的神情也有些落寞，赵璟忍不住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你放心，你花爷不会舍得让你没地儿住的。说不定早就给你准备好蝙蝠窝了。”
叶无声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脚，“赵璟，你他妈去死！老子真是脑子进水了才陪你在这儿坐着喝酒玩儿！”
赵璟掉下去之前，一只白靴稳稳挡在他身前，赵璟揉了下屁股，自觉掏出两张银票对黑蝙蝠招手：“来个人接我，我不想吃狗粮。”
“你他妈快滚！”
叶无声的酒壶砸过来之前，赵璟已经被接走了，站在院子笑嘻嘻对黑白二人挥了挥手，“叶兄，花爷，下一次咱们仨好好吃顿饭怎么样？”
花如海歪了歪头，“你要去哪儿？”
赵璟笑道：“可能会出趟远门，但应该用不了多久。”
花如海也笑了，“你请客。”
赵璟注视着他，“那不成，我花了好多银两在老婆身上，现在得存钱。还是你请吧！”
花如海眯了眯眼，“老婆？”
叶无声甩下来几片飞瓦，“他妈快滚！全都滚！”
赵璟跳着躲开，阴阳怪气道：“好好好，我这就滚了，花爷你快管管你老婆吧，上房揭瓦，这也太凶了。”
“对了！那些酒楼你别涨价！卖得太贵不会有人捧场的！”
说完，趁着飞瓦再次袭来之前，赵璟便马不停蹄地开溜了。
花如海嘴角轻轻一笑，“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抓你过来，老婆？”
叶无声狂怒：“他妈一个两个全都有病！黑蝙蝠！给我弄死他！”
底下众人毫无反应。
花如海渐渐逼近他，笑得有点犯贱，“你家的蝙蝠，现在东厂人手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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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奔西走忙了一天，还和叶无声喝了点酒，赵璟回到府上时已经很晚了，税如潮将婉君楼来的客人安排在了赵璟对面的厢房里，此时那里的灯还未熄灭。
税如潮赶忙跑过来，“殿下，江姑娘说一定要等着您回来她才歇息，这……”
赵璟“哦”了一声：“我回来了，去让她歇息吧。”说完便往沈瑜房中走。
税如潮拦下他，“殿下，她说的是，让您去陪她……”
赵璟笑了笑，“让我陪她？她什么身份让我去陪她？让她一边儿待着去吧。”
税如潮为难道：“这，她说，您要是不过去，这选秀她也就不去了。”
赵璟讥笑一声，“不去了就算了，有的是人想去。你去告诉她，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别妄想得到点别的东西，不然，她会死得很难看。”
说完便进了屋。
屋里只有一点昏暗的小光，赵璟脱下外衣，望着床上熟睡的人轻轻一笑，掀开被角钻了进去，伸手量了下他的额头，摸到不烫才安心躺下了。
窗外，几声鸟叫响起，沈瑜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
赵璟没什么动静，看起来睡得很熟，只是手掌慢慢盖上了沈瑜的手，手指若有似无地丈量了一下他细细的指节。
翌日清晨，赵璟也没有去过问那位江姑娘，而是坐在桌子前静静翻着竹简，看着这两年闽都和荆楚的灾害情况。
闽都旱灾，江都水患，通渠挖沟，开闸放水就行，只是荆楚地区的瘟疫，一直没个消停。
他想了一下，若是要和老三去抢皇位，只怕要先去治了这个瘟疫才行，得民心者得天下嘛。到时候，沈贤如果和锦都王府的薛家联姻，就算他把阑都、闽都、锦都联合到一起，也跟他抗衡不了。
所以他才说，一定要出这趟远门。
关键就在于，要不要带上沈瑜呢？
不想把他留在太子府里，却也不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去冒险。
系统：【你想好了吗？要自己当这个男主？】
赵璟：“我也不想的，但我如果不这样做，就没办法保护沈瑜了啊。”
系统：【你真喜欢上他了？】
赵璟：“我想，是的。”
系统：【需要我再展示一下他的结局吗？】
“不用了。结局，不是可以改变的吗？比如说，殷兰静的死，就被提前了。”
系统：【死亡，不会变。】
赵璟沉默一阵，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头轻轻一笑，“醒了？想吃些什么？”
沈瑜想了想，道：“什么都行。”
赵璟起身往他靠近，俯身笑眯眯道：“我行不行啊？”
沈瑜扭头，似乎真的认真打量了他一下，平缓道：“不行。”
赵璟轻轻拧了下他的脸，“这话好伤心呐，昨晚我表现得怎么样？”
沈瑜愣了愣，“什么？”
赵璟笑道：“你让江韶婉等我，不就是想看看我会怎么做吗？”
沈瑜浑身紧绷起来，思索着道：“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赵璟起身，恰好婢女们送水过来洗漱，赵璟给他洗漱完了，又仔细检查了伤口有没有出血，搬了凳子过来慢悠悠道：“你知道也无妨，江韶婉本就是打算送进宫里的棋子，将来会是赵韫的枕边人，和我不会有利益之外的关系。”
“你知道殷兰静死了吗？”
沈瑜似乎连殷兰静这个人都没听说过，目光呆滞，“是那天晚上死的吗？”
赵璟点头：“嗯。赵韫被吓得不轻，已经开始胡乱认人了，最近，他把萧温宜当作殷兰静，整日待在温沂殿里不出来，整个皇宫都闹得人心惶惶。”
沈瑜垂眸：“我又不关心这些。”
赵璟笑笑，“我知道你不关心，那我说些你关心的，沈莺莺，就是雁雲郡主，明日要回闽都去了，你表哥让我问你去不去给她送送行？”
沈瑜默了默，道：“你来决定吧，我和她关系不怎么好，她指不定不想见我。”
料到了他会这样说，赵璟反问：“你呢？你想不想见见谁？”
沈瑜看着他轻轻笑了，“你会愿意让我去见沈贤？”
赵璟偏了偏头，诚实道：“不愿意。但如果你真的想见，我也不会阻拦你，只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赵璟指了指自己的唇，笑道：“你亲我三下，我陪你去见。”
沈瑜想起来昨天那个吻，道：“我觉得这三下结束，会被你亲得窒息而死。”
赵璟笑出了声，“我哪有这么可怕？”又靠近他一点，弯了弯眼道：“你本就还欠着我三个，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沈瑜想起来剑舞那天的事，有些生气道：“不是两个吗？”
赵璟见好就收，“两个也行。”
沈瑜无奈道：“流氓。”
赵璟看着他又气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很想把人按住，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一蹭，但他还没有动手，就听沈瑜道：“提前告诉你，我武功不弱的，就算左手受伤了，右手也可以掐死人。”
赵璟就不敢凑上去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