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莺脖颈微扬，目光落在一道黛衣上。
沈砚身体一抖，铮铮然抬眼。
沈莺莺凤眼一扬：“沈砚？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家兄长要从三清门回来了吧，护卫司中似乎还有个职位空着。”
沈砚愕然抬头，听她继续道：“三清门是个不错的门派，王府看得起他，不会亏待他的。”
沈砚喉结滚了滚，慢吞吞走向了沈瑜。
沈瑜没有抬头，能够感受得到他脚下虚浮的步伐，直到他立在自己面前，腿在发颤。
沈莺莺不悦地蹙眉：“怎么了？不动手是要等着我来绑吗？还是说是要等你哥哥来帮你绑？”
沈砚抖得更厉害了。
沈瑜默默抽了口凉气，终于抬起头来，按住了他颤抖的手，嘴角牵起一丝微笑。
沈砚缓缓垂眸，眼里隐有微光。
“绑我吧。”
沈瑜起身，拉着他乖乖走到那高板凳面前，眼中只有沉默。
沈砚哑了哑嗓：“沈瑜......”
沈瑜依然只有沉默。
沈砚和他不同。
他如今只身一人、无牵无挂，而沈砚他还有家人可护，他还有父兄、姊妹，即便他不受宠，可他必须要考量。
王府护卫司有他一人就够了，不能再让他哥哥进来做这个，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保不准的行尸走肉。
沈瑜回身，趴在那凳子上。
修长的身姿平铺上去，看起来纤细轻盈，那细腰还比不过凳宽。
“沈瑜，对不起。”
沈砚模糊了双眼，将绳子捆在沈瑜的手腕和脚腕上，又绕着腰围上一圈，沈瑜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不得动弹。
沈莺莺挑了下眉尾，扬起手中长鞭狠狠落下。
背上猛然一抽，沈瑜疼得瑟缩一下。但手脚被牢牢束缚着，完全动不了，只有两片蝴蝶骨耸立着。
而下一鞭子，就精准地落在这骨头上。
鞭子闪电一般炸得皮肉生烟，沈瑜却死死咬住下唇，将头埋在凳子上，努力不发出一丝声响。
沈莺莺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又是一鞭子飞出。
鲜血顺着鞭子甩到他人脸上，而沈瑜始终咬牙不发一语。
沈莺莺揶揄道：“我看你究竟能忍到何时！”
一抬手，又是谡谡两道鞭子交叠而去。
沈瑜背上的衣衫已经碎成了不知道多少片。
且因为疼痛迫使身体不自觉瑟缩，沈瑜的手脚已经被绳子勒得见血。
往后接连四鞭，沈莺莺一瞬间真的有想要把人打死的冲动，直到沈瑜忍不住呜咽出声，沈莺莺心中这才涌出一丝快感。
眼泪从眼眶里一颗颗砸下来，沈瑜嘴中也全都是鲜血。
胸口有一团烈火烧起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
清浅的眼瞳中雾蒙蒙的，似乎有一片清潭想要决堤而出，沈瑜不愿被人看到，将头埋得更低了。
沈王爷掌管闽都多年，王爷擅长使鞭，曾有江湖门派讨好他送上一对神鞭，名叫血冰炎骨。
一鞭受内力驱使可具封筋冻骨之效，三鞭之内可将人打得筋断骨裂。另一鞭则具蚀骨燃心之痛，轻轻一下就能让人痛不欲生。
王爷爱不释手，后疼爱子女，先后赏赐给了自己的嫡子和嫡女。
嫡子为人稳重温润，赐了血冰，而嫡女为人热辣好强，赐了炎骨。
沈瑜这些年没少见过沈莺莺用这鞭子打人，自己以前也没少挨过她的打。
但眼下他才真正知道，这蚀骨燃心究竟是何种酷刑。
“住手......”
沈砚的泪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倒在沈莺莺脚边，重重磕头：“沈砚恳请郡主......手下留情！”
照这个打法，是会把人打死的！
沈莺莺美目骄纵地盯他一眼，把鞭子交到了婢女手中。
沈砚破涕为笑地松了口气。
她内力不高，刚才那几下已经用了大半内力，足够发泄心头的火气了，只要她气消了，沈瑜就还有得救。
沈砚是这样想的。
然而，沈莺莺将鞭子交出去后，却是接着说了一句：“接着打。”
沈砚愣愣抬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待到冷月手中长鞭又落下去，沈砚才知道她的目的不是消火，而是让她维持心情愉悦。
她虽然内力低微，可她身边的侍女全都是内力高强的，不怕打不死一个沈瑜。
她是闽都郡主，不怕打不死一个沈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