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11点左右,办理完出院还不到两小时的乔大姐又重新住回到了病房,因为之前的行李都还在原来的病房没有搬过来,终于有机会表现自己的张思然忙不迭的表示自己可以,这次李翠红没有再说什么,默许了。
趁着他不在的功夫,李翠红总算能说说心里话了,她看着乔大姐打着厚厚石膏的两条胳膊,心疼得直掉眼泪,“你咋恁傻啊,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你听没听见人家医生的话,幸亏是二楼,不太高,否则你的胳膊就废了。废了什么意思,你明白吗?就是残了,不能用了。你说你要真那样了儿,你让我和你爹怎么办啊?”
乔大姐低着头没吭声,李翠红见她没说话,就知道这人心里肯定是不认同她的话,心里更气了,想戳她脑袋,可见人又伤着舍不得下手,最后倒把自己气得更狠了,呼吸急促。
“大姐,你别不吭声啊,心里想什么说什么呗,你不说,妈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乔兮月要见着不对,连忙出口打圆场道。
乔三妹也点头附和,“对啊,大姐,妈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她也猜不中啊。”
沈蓉见乔兮月和乔三妹分别站在李翠红的两侧,担心她一会儿气狠了,再昏厥过去,自己叹了口气,小步移动到乔大姐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大姐,你别怕,我们都是和你站在一条线上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
过了半息之后,就当大家都以为乔大姐是要倔到底,死活都不开口,准备放弃之时,忽然听到她讲:
“妈,从小到大,你都跟我们姐妹几个说,做人不要太善良,人心难测,就算自己不图那样一份感谢,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恩将仇报。我也知道自己笨笨的,所以很多时候都待在妹妹们身后,她们让我做了,我才做,就怕自己做了错事。”乔大姐说着,声音哽了哽,“你和妹妹们的话,我都牢牢记着在,不出头,不惹事,不瞎掺和。可是,那不是别人,那是青珉,一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但那个时候看他挂在那儿,我觉着自己的心都要停了。”
“脑袋里什么都想不明白了,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哪怕我自己出了问题,我都要去救他!”
乔兮月跟乔三妹和沈蓉对视一眼,彼此都默契得想到一个地方去了————她们大姐救张青珉时已经不仅仅是出于善心,而是近乎一种作为母亲的本能!
她们几个年轻小姑娘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村子里各种热闹都看过的李翠红如何看不出来。
“青珉怎么样了?”乔大姐突然开口问。
“他没事,身上就有些擦伤,现下他奶奶已经带回去了。”李翠红勉强撑着笑容回答说,一边给她往后拨了拨有些凌乱黏腻的头发,想起那会儿小护士的话,她不放心叮嘱说,“你听话,在医院再住一晚上观察观察,你妹妹们都在这儿陪着你。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前几天就通车了,下午我先回去,一是这么多天也没人回去报个信,怕你爹还有你小弟着急,二是,我早上听人说,洪水退了之后还不能马上就住人,要消毒才行。你爹不会弄,我也不放心他,先回去帮忙收拾收拾。”
话音刚落,就见张思然抱着满满一堆东西出现在门口,乔兮月等人连忙迎上去,顺手接过东西摆在了床边的柜子上。
“婶婶,您是要今天下午赶回去吗?”
李翠红这人识好歹,不管从前如何,如今既然已经明白了闺女的心思,她不可能再给对方脸色看,笑着点了点头,“对,在这儿待了好几天,也不清楚家里什么情况,你守义叔忙活外面的事情还行,家务活真的干不来。我怕我再不回去,到时候家里被他们父子俩霍霍没了。”
“这样啊…………”张思然垂眸想了想,而后开口道,“下午您也别专门去坐车了,我给您找个车捎回去吧。县里到镇上肯定有车,可镇上回村里的山路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再说几十公里山路,又是下午,万一走到半路发现过不了,情况太危险了。”
“会不会太麻烦了?”李翠红有些担忧问。
张思然很庆幸她没有一口气拒绝,忙不迭保证说:“不会,不会,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平常也是相互在帮忙,而且他们本来也是要去现场,有多余的位置,捎带您一程,没什么影响!”
乔兮月站在窗户旁边,看着跟李翠红相谈甚欢的张思然,伸手碰了碰沈蓉的胳膊,轻声道:“我妈这脸变得快吧,就一会儿功夫,对张思然得态度完全跟换了个人似得。”
“你看的是婶婶,我看的是张思然,从前多稳重的一青年啊,瞧瞧现在,跟身后有个螺旋桨尾巴似得,摇得忒起劲儿了。”沈蓉连连咋舌,“跟开了窍一样,出这个事儿之前,我还觉着他和大姐之间要是写成一本著作肯定是纠缠不休,催人泪下的那种虐文。现在看,完全就是自己处对象,不管别人死活的甜文。来弟啊,真不是我瞎说,咱们这大姐夫十有八九怕是稳了。”
乔兮月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乔三妹的戏谑声,“稳?这还能不稳?你们是没瞅见大姐的眼神吧?都快黏在张思然身上了。”
“那你现在怎么个想法?”乔兮月朝着乔三妹挑了挑眉。
乔三妹偏过头冷哼一声,“我能有什么想法?我的想法重要吗?他俩感情要斩得断,咱们还用在这儿小声讨论?”
她说着说着,长长呼出一口气,顿了顿,才又继续道:“我算是看清楚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个人有个人的路。我们觉着哪哪都有问题,哪哪都觉着不好的,或许在大姐看来,是可以接受的呢?折腾纠结这么多,也没瞧见大姐多开心,还不如顺了心意算了。反正,将来过的不好,再带她走就是!”
三人最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乔大姐的问题上终于达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