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变了呢？”乔兮月抿了抿唇，含蓄问。
在此之前她也犹豫要不要说出口，能神不知鬼不觉悄然解决当然最好不过，可如今这情况，再加上小阳心思敏感，观察细致，将妹妹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万一中间有哪个环节失手掉链子，其后果都是难以承担和接受的！
与其糊里糊涂，倒不如破釜沉舟，直言坦白，大家力气往一处使，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小阳嘴唇明显抖了抖，“什么………意思？”
“其实，你是有感觉的，对吧？”乔兮月直愣愣望过去，叹气问。
四目相对之间，带着凝重和惊叹的种子在无声之中被催化种下，生根发芽。
“你…………”小阳瞳孔发散，双手紧紧捏住裤腿，语句紧张得不成调，愣怔看着气场完全大变的姑娘，过了半息，他忽得颓丧垂下头去，嗓音喑哑，“原来不是错觉，人真的变了！”
他抹了把脸，深呼吸几口气，强打起精神，小心翼翼问：“那我妹妹，她………还好吗？”
“我不知道！”乔兮月诚实回答。
似乎是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小阳突然脸色一变，语气激烈，愤然看着她：“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占据………”她的身体，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乔兮月瞅他那冲动模样，就知道小阳定然是以为自己是传说里面那种作恶的山精野怪，否认完，她又觉着可信力不高，遂解释得更清楚一些，“我不是你脑袋里面想的那种害人的坏东西，跟你，跟阿笙一样，是世间普普通通的人！”
小阳闻言，脸色好转了些，虽然仍旧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不过没有觉着荒诞，立马拔腿就跑已经很好了。
她顿了顿，继续往下说，语气真诚：“我叫乔兮月，我爷爷叫乔明德！”
“什么？乔明德？你………我………”小阳猛得站起身，眼里溢出难以置信的情绪，他捂着胸口，结巴问，“你说的……乔明德………是哪里的乔明德？”
“云川市乔家村的乔明德，1948年出生！乔明德的爷爷叫乔恩和，奶奶叫黄香秀！”乔兮月语气淡淡的，丢出来的话却是炸得小阳外焦里嫩。
他呆滞在原地，默默消化了好一会儿话里掩藏蕴含的更多意思，只不过，越往下想越心惊！
“那你是………”短短一小会儿时间，先是最在乎的妹妹变了，后又发现妹妹身体里住着的是来自几十年后的自家小辈，他的心绪很是复杂。
乔兮月见他似乎是信了，没有像先前那般排斥防备自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坦率说：“我是乔明德小儿子的闺女，乔兮月！本来到我这辈应该是从康字辈，但听说我爷爷那会儿觉着康字用在女孩子名里不好听，故而取了这么一个名！”
“很抱歉，小爷爷，欺骗你这么久，但我真的有难言之隐，另外，还有小姑奶奶，我的确是不知道她在哪里，不过，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两个应该都能回归本位！”
她的态度颇为诚恳，小阳也不好多说什么责怪的话。
只是心里有些疑惑，他还需要进一步问清楚，“既然你是大哥的孙女，那为何一早不袒露身份？因为不止是我，包括阿笙都看出来不对劲儿……”
“那我刚开始说了，你们就能立马相信我吗？”
小阳语结，对啊，说了就会相信吗？他和阿笙也不过是因为太熟悉妹妹，加上她身子弱，平常关注多一点，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儿，心里产生怀疑！若是一开始就表明一切，他们更大可能性觉着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乔兮月见气氛太沉默，主动打破往下说：“其实，没说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刚开始没太认出来来！”
“我………死的很早吗？”小阳猛得抬起头，哆嗦声音问。
乔兮月一时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你跟本家来往比较少，再加上我父母晚婚晚育，我出生得比较晚，唯一一次跟你碰面的机会是在几十年以后，你回家参加祭祖的时候，不过我那时候小，早上起不来又是个女孩子，没正面见到！再后来，接触碰见的就是你垂垂老矣的老头照片，跟你目前的差距特别大，就很难联想到一起！”
尽管她说的很委婉，但小阳还是听出来了弦外之音。往后几十年，他能回家参加祭祖，那定然是功成名就，不过作为小辈的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同样也代表着哪怕是过了若干年，他跟本家的关系还是同样恶劣，没有丝毫改变！
“你爷爷很好！”他突然心生感慨说。
乔兮月轻轻瞥了一眼，没说话，这种时候做个合格的倾听者就好！
“当年，我父母在洪水当中丢了命，我和妹妹一夜之间成了无依无靠的拖油瓶，东家转西家，帮忙做活，受了很多冷眼旁贷，只有你爷爷他们一家，对我们最好！可那些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们也只够勉强糊口，想往我们两个，但现实不允许。我想带着妹妹活下去，本地就不行，就外边，闯荡闯荡说不定还有几分可能！到了临走前的晚上，大伯，大妈还有大哥，大嫂，连夜推磨给我做了两袋子黄馍馍，还塞了一罐酱豆，就是靠那儿我们撑到了南省！中间到处流浪漂泊，直到近一两年才在这里落脚，后来又摸爬滚打，几个月前才跟他们恢复通信！”他说着，突然停顿下来，目光晦涩，“你…………”
“我没什么，小爷爷你继续说！”乔兮月神情平淡，目光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其实，她是真的没有太多触动，上辈子的爷爷奶奶接触不是很多，只有些模糊残存的记忆，要不是不太数，她真的好想直接开口宣布，你继续说，不用顾及我！
“…………”被顶着自己妹妹皮囊的人称长辈，小阳浑身不自在，“你………还是叫我哥哥吧，不然，我总觉得背后毛毛的！”
“你说了算！”乔兮月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掰得手指咔咔作响。
“你们真的很不一样，我早该发现的，真是蠢到家了！”小阳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门！
乔兮月收回手，像是随便一叹，“那你知道，你妹妹命中有劫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