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其余旁人闻言,皆是齐齐惊得瞳孔发散,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生怕自己会耽误打扰到搜寻工作!
相比之下,乔兮月则要淡定得多,她有些意外跟对面人之间的默契,下意识抬眸看向江晏清,此刻他的模样再不复平日那般轻隽俊雅,额前的几根碎发湿漉漉的黏在脑门上,上衣领口处的扣子胡乱解开着,就连一向最注意洁净的镜片上面都沾染上了尘屑,更不用提身上那身衣服,全身灰扑扑的,狼狈又疲倦。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匆匆对视一眼,两人就像先前约定好般,同时弯下腰身,耳朵贴地,仔细辨别底下传来的微弱声音。
“你听到了吗?”他问。
乔兮月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斜前方左右的位置,“我感觉在那一块,你觉着呢?”
“好巧,我也是!”嘴角不觉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笑得深情荡漾。
乔兮月悄悄在心底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她感官敏锐不假,可所有一切归根结底全凭直觉,相比于江晏清那种经过系统训练成千上万次,经验丰富,几乎刻进骨血,甚至是融入下意识反应,自然是后者更为靠谱。有了他的支持,紧紧悬在乔兮月头顶的那把利剑,终是在无形中消散了一半。
“一起去看看?”
“去看看!”
李翠红急得嘴角都要生水泡了,又不敢贸贸然开口问,好不容易等两人说完话,还没逮住机会,两人又都一前一后紧赶着换地方,“哎,这俩孩子,到底是不是顺顺,还有情况怎么样,都说一声呀~~”
“妈,你别催,哪有普通人随便听一两声就能知道下面的情况的?要都这么厉害,二姐要被带走进行研究调查了。再说,二姐到现在没开口,定然有她的用意在,咱们等着帮忙就是!”乔三妹其实心里也没谱的很,可眼下这种时候,她妈已经行走细钢丝的边缘地带,掉与不掉,全在一瞬间,还有沈蓉,别看她攥着拳头没说话,其实没经过事,死死咬着嘴唇,血都快出来了,最后还有就是乔大姐,她心理素质最差,从到达现场一直到现在为止,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发抖,眼眶里晶莹的泪水随时可以如洪水般决堤。
李翠红紧紧握着她的手,心中稍微安慰,不知道是想给所有人一个盼望,还是想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她喃喃出声:“希望如此吧!”
整间小学汇集了两个村子几乎八成的小孩子,剩下两成大部分还是因为有的年龄过小不够入学年纪,仅有一小部分是由于家里过于贫困,实在无法负担每个学期的学杂费。随着人力物力的大力投入与集体协作,一小部分在外逃课和被救出来的孩子统一被安置在现场临时搭建的大棚内,村长乔守信忙得热火朝天,饶是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可大多数爹妈要看着别人的孩子一个接一个被救出来,自己家的却毫无音讯,心里那团怒火再也克制不住,直接在组织处闹腾起来。
杨秋菊眼看事态不对,怕乱上加乱,还怕那群人激动起来会将气撒在乔守信身上,顿时心急如焚,匆匆交代几句,连忙带着乔守义和蒋铮过去帮忙调解,留下乔三妹等人继续在原地等候。
却说乔兮月那边。
“我感觉那点微弱的声音就是这下头传出来的!”她没有自以为是,在说出自己判断的同时,也开口询问江晏清的意见,其实说来她自己都想不太明白,平日里她觉着相最为尴尬,最有忌讳的就是他,毕竟他的感情来得太过炽热与滚烫,时常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恰当处理,可真到了这种关键时刻,能一起并肩作战,相互依靠的还是他。
这种感觉矛盾又奇怪,宛如藤条一般,从那天起一直久久盘桓在乔兮月的脑海里,百般不得其解,直到有一天…………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嗯,差不多,直接开挖吧!”江晏清没有立即变态,他谨慎得再次匍匐到地上,右耳紧贴,全身贯注得聆听着来自废墟之下微弱的哭喊声,过了大概十几秒之后,当再次听到那句“二姐,我在这儿”之后,他郑重点头拍板。
他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大妮~我的闺女~~~”
现场嘈杂,先前听得不甚清楚,待反应过来以后,乔兮月瞬间脸色瞬间一白,暗道不好,立马扭头看向李翠红,果不其然只见她浑身瘫软,径直昏倒在乔三妹的怀里,眼泪簌簌往下掉,泣不成声地看向乔兮月,“来……弟………顺顺……顺顺………”
“妈,你放心,我一定救小弟出来!”乔兮月三两步快速冲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含着泪郑重承诺,而后又迅速返回到废墟地,一言不发地加快速度搬运杂物。
江晏清瞧着她那不要命一般的冲劲儿,心闷闷地,有些发疼,“来弟…………”
话才刚出口,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该知道的,她一向如此,打定了主意谁都拦不住,明明心软到不行,平时面上又非得装成一副强硬模样。
“你想说什么?”乔兮月见他满脸愁容停顿在原地,嘴巴开开合合似是想说什么,但不知道处于什么缘故,又没有开口。
“我………”江晏清摇摇头,他改主意了,不是他觉着好才是好,得来弟自己选择的才行,眼下这种情况几乎整个乔家把全部可能都压在了她身上,她自己也在无形中逼迫自己必须去做到,这个时候自己若是真替她着想,不应该是自以为得停下休息,而是应该藏着她一块解决问题。
想明白一切以后,他利落得脱下自己穿在外面的外套,递到她面前,语气不容拒绝,“来弟,你力气大,搬运的大块东西不是有棱有角的砖头石块,就是带着钉子的木头………稍不注意,自己就伤着了!我知道自己劝说不了你去停下休息,但我希望你现在能穿上它,这样,大家都能放开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