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指着鼻子如此唾骂,李大姐自然不会无动于衷,挺直腰板,斜眼望过去,从鼻腔内轻蔑地哼几声,讥讽道:“我们家老三确实有错,我们家没否认过,从事情出了以后一直在跟嘉月积极悔改道歉,想着怎么能弥补过失!你们谢家人什么都没弄清楚,听风就是雨,上来就是一顿痛骂!我倒是想问问你们,过去俩人遇到那么多难处时,你们谢家几兄弟在哪里?可曾搭过一把手?还有当年嘉月出嫁时,我们家差不多是砸锅卖铁凑了份彩礼送过去,你们若真拿她当亲大姐,怎么会让她空手嫁过来,连床棉被都没陪?而你们几兄弟,转头就将东西分了!”
她激动得站起身,怒目横指,继续往下说:“别以为这些事情你们做的滴水不漏,我告诉你们,我们李家心里门清!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不妨把事情说得再多一点!空手嫁人,你们捏着鼻子装糊涂,人家嘉月愧疚得跟什么似的,还是李家妹妹心疼妹妹,知道她成婚,偷摸送了几双鞋子,床单,这才让她站住脚!如今又是李家妹妹一家人在里面帮着前后料理,你们谢家人闻着味道了,又跟着上赶着来讨好处了,我跟你讲,没有这个道理的!”
沈蓉听得连连咋舌,“这口才真的杠杠滴!不过,一直说的不是谢姨的二姑姐比较厉害吗?怎么这会子发火的是大姑姐啊?”
“还能为什么?那位二姑姐是只纸老虎,色厉内荏呗!”一道散漫的女声忽得在她耳边回荡,沈蓉反应了两三秒,猛得抬起头,激动得抱住出现在她旁边得乔兮月的脖子,“呀,你怎么才过来呀?跟那个大冰块说什么呢,说那么长时间!”
乔兮月被她箍得紧紧得,差点断气,“咳咳咳~~就说了一会儿话,刚刚去跟我妈还有大妈,二姨说了点事情,耗费时间长了点!”
“哦哦哦!”沈蓉理解地点点头,“来弟,现在你个二姨父……呸呸呸………就是那个狗男人,他怎么都不肯松口离婚哦,感觉有点难办哦~”
“他的意见不重要,离婚这个事情板上钉钉,由不得他!”乔兮月说着,将她和乔三妹凑近自己的脑袋同时往墙面方向拨了拨,轻飘飘说,“别盯着我,我什么好看的,那里面的戏比较好看,都各心怀鬼胎的!”
沈蓉颇以为然,撇撇嘴说:“对啊,那谢家人心眼子真深,明里暗里都在强调说谢姨是他们家人,感觉他们在暗示守信叔和守义叔别多管闲事!当初谢姨遭难时,怎么没见着他们出面,如今倒是一个一个的比谁都义愤填膺!”
“他们算什么?有那李家人恶心!还一直道歉弥补?哪门子地愧疚?还是为了钱!”乔三妹忍不住厌恶地翻了好几个白眼,“要不是当时有人给咱家传信,二姨如今是不是还活着都不好说呢!现在跟谢家人争执,还非得拖我们家下水,真不要脸!”
乔大姐闻言,脸色一白,惶恐地抓住乔兮月的袖口,“二妹,咱们家不会遇到麻烦吧?”
“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爹和大伯心里都有数地!他们两家要吵随他们吵,等吵得差不多了,再一击即中!”乔兮月递给她一个安抚性地眼神。
一回头,乔三妹和沈蓉俩人正彼此对视,眼冒火星,眼看着又要掐起来,不觉头疼得捏了捏眉脚,压低声音警告:“都给我老老实实地保持安静,但凡出一点响声,你俩都别听了!”
她眼神逼人,语气很是凝重严肃,伸出胳膊肘碰了碰沈蓉,“嗯?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安静还不行吗?”沈蓉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开视线,扭头不看她,“你就会偏心,怎么不先说盼弟,就知道先说我,哼~~”
乔兮月憋住笑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们两个都一样,谁先谁后,都是一个结果!”
说着,转过头,朝着撅嘴的乔三妹挑了挑下巴,“你呢?听进去没?”
“听进了去,听进去了!”乔三妹漫不经心敷衍着,乔兮月没多想,正转头时,就听见她小声嘟囔着,“偏心鬼,对沈蓉时就会笑,对我就板着脸,还亲二姐呢?哼~~~~”
乔兮月满脸诧异,我?里外不是人?
“嘿嘿嘿~~”站在最后边的蒋铮忍不住笑出声,“乔妹妹,天道好轮回啊~我还以为就我这待遇呢!”
江晏清闻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无奈摇摇头,“蒋铮,真的,哪天天你要是走路上被路边的狗莫名其妙扇几巴掌,我都觉着在情理之中!”
“的确有点欠!”乔兮月附和。
蒋铮心里受到暴击:合着就逮我一个人伤害,是吧?”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过去十几年能翻得旧账多的是。眼下是你们家李光明在外头往女人和孩子,到处丢人现眼,还把我们大姐的孩子给踢掉了!”谢家老大,谢天恩在几个弟弟轮番输出够,终于站出来对着李大姐诚恳说,“你们想如何道歉弥补是你们的事,但我们谢家作为娘家人,遵从大姐的意愿,如今只想离婚!”
他说着,扭头看向乔守信,恭敬一拜,“乔大哥,您是村长,又是大姐她姐夫的大哥,都是拐着弯的亲戚,里面是非曲折想必守义哥都跟您说了,如今正好都在这里,还希望您能帮我们主持公道!”
话音刚落,李家大姐立马不甘示弱,紧接着他的话,没留丝毫时间空隙,“乔村长,论年纪,您比我年长几岁,我也跟着喊一声乔大哥!光明跟嘉月两个人风风雨雨十几年,一起度过多少难处,老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们家光明不争气,犯下错误,我这个当姐姐的,说实话也面上无光,尤其还是在你们家面前!但光明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如今是真的知道错了,他离不开嘉月,希望你们能从中说和说和!”
“哼,你们家打得什么主意?不就是不想出那笔钱?还说什么悔改,道歉,谁信啊?”老四,谢天华年纪最小,没忍住脾气直接戳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李二姐忍了好半天,就怕自己说话不合适坏事,如今见他们不客气,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站起身来毫不留情对骂:“我们家再怎么样,那也有为嘉月的未来考虑,你们呢?你们谢家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们不知道?不就是想让她回谢家,然后骗光她手里的钱吗?她没钱,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们家给了她容身之处,你们谢家有吗?巴不得她赶紧滚,别碍你们的眼吧!还说什么娘家人,呸,有你们这样的吸血的跟蚂蝗一样的娘家人,谢嘉月真的倒了八辈子的霉吧!”
“不错,我李大可以在此跟各位保证,只要嘉月不离婚!往后那笔钱都交给她管理,光明再有什么不对的,不用她说我直接收拾!活着,我们李家管到底!死了,李家祖宗受什么香火,她受什么香火!”里大姐气势逼人得瞪着谢家几兄弟,“你们能吗?你们可以吗?你们敢发誓吗?”
谢家众人脸色讪讪,都没吱声。
乔大姐听着里面的动静,有些意动,“二妹,你觉着这个保证怎么样?”
“空话都会说,谁知道到时候怎么落实?”乔兮月对此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见大姐两眼迷茫,趁着里面乔守信打圆场说空话的时机,快速给她分析了一点,“李家上下一致突然改口,除了李光明的意愿之外,更直接的原因在于李家两姐妹发现谢家加入后,我们家在二姨的事情上没有绝对话语权!所以她们才会趁机降低要求,改为不同意离婚,但钱依旧照给!”
“可一旦不离婚,钱都是从左口袋移动到右口袋,少那么一点,还是亲亲姑姐之间怎么好计较?还有,所谓的撑腰教训问题,一边是亲生弟弟,一边是曾经让自己绞尽脑汁头疼解决麻烦得弟妹,刚开始一回两回还好,时间久了谁不会烦?第三,李光明同张丹燕之间有孩子,还是个儿子,在老一辈人传承香火的观念里,必定不肯让他流落在外,将来说不定哪一天到了捧灵摔盆得关键时机,被要挟退让某些事情,更恶心的是若母子一起被接回去!”乔兮月顿了顿,“对于承诺这种空话,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她话音才落,就听见里面乔守信的声音,“都是为了解决这桩婚事,咱们这么多人才做到这里一块商讨,大家都先别激动,喝口茶水,消消火!”
“李家这边的保证跟承诺确实很有诚意,同样,谢家这边作为娘家人担心姐姐谨慎些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乔守信忽得停顿下来,“姻缘结合时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但分开时,最主要还是得看双方当事人得意见!”
乔守义被点行,立马接话,目光落在垂头丧气,精神不济的李光明身上,“光明老弟,你两个姐姐和四个小舅子说了那么多,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呢?就像我大哥说的,在场这么多人争来争去都是为了能给你俩做出最合适的选择!你心里咋想得,直接说呗!”
“我……………”李光明眼眶通红,一句话还没说,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落,“我………早不喜欢张丹燕了,我……现在就想跟嘉月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此话一出,李家俩姐妹脸上立马浮现出喜色,挑衅得看向对面磨牙霍霍的谢家人。乔守信暗暗观察着两方神色,悄声问了问乔守义,“你们先前对你那小姨子可有什么安排?”
乔守义摇摇头,“还没来得及!”
“谢家肯定是不能回去的,那就是个虎狼窝,我觉着最好是派个人将情况跟谢嘉月说说,如果她还是铁了心要离,那咱们就坚持。如果也担忧将来,那正好趁此机会,搓搓李家的锐气,让她们心里有个忌惮,往后不敢轻易乱来!”他说着,看向弟弟,“你觉着咋样?”
“都听你的!”
“还都听我的,跟你媳妇俩人先前没跟我和嫂子俩一声没吱,要不是之前有来弟,后来又有江知青和蒋知青给我们通风报信,你们俩夫妻怕是要栽大跟头!”乔守信板着脸教训完,扯起嗓子往外大喊一声,“来弟,里面茶水都冷了,赶紧带着姐姐妹妹们进来换一换!”
乔兮月眉头一挑,“哦,来了,来了……”
“这都大早上的,咱们如今又都上了年纪,再喝冷的,胃里实在受不住!等着几个丫头们换完茶水,咱们再接着聊!”他含笑说着,朝走在最前面的乔兮月招手,把自己随身带着的玻璃杯子里递给她,“来弟,等会儿水别装满了,装八分就够了!”
李大姐奉承笑了笑,“还是乔大哥懂保养身体,一眼望过去,比我们都还要年轻几岁!”
“都老了,不中用了………”
另外一边厨房里。
李翠红盯着跑得喘气得乔三妹问:“你爹真这么说?”
“那可不,我一进去,就瞅见我爹勾勾手指头,那不就是有话要跟我说?”乔三妹坚定道。
李翠红闻言,看向杨秋菊,“嫂子,你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