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热水用完,乔兮月紧接着准备起第二锅,正坐下,习惯性地拿起火钳准备往里面添些木柴,忽得夹了个空,抬眸望去,才发现灶头已经只剩下点点松毛。
不由得暗暗吐槽几句,刚要起身,一抬眸,就瞥见门口的身影,迎着亮光仔细回望过去,其弯曲的胳膊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待人走近后,才看清楚是木柴。
李大姐知道自己讨嫌,也没指望立马就刷什么好的印象分,将东西放下,也不看乔兮月的脸色,直接转身离开。
“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乔兮月一时没想明白李家究竟目的在哪里,但这不妨碍她打直球,开口直接问。
李大姐转过身,平静无波说:“你想多了,只是单纯搭把手而已,我们自己人就是闹再厉害,那也是李家的事情!”
哟呵,讽刺她们乔家多管闲事?这暗戳戳的针锋相对味,才是最符合当下境况得嘛!乔兮月想着,面对着她皮笑肉不笑道:“这么团结?这么正义凛然?还是道貌岸然?满屋子豺狼虎豹欺负得弟媳妇落胎,犯下错,造了孽,如今用一句轻飘飘的内部矛盾就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可能?”
“丫头,我不知道你在家时,父母是如何教你懂礼貌,尊敬长辈的!再如何,就是年纪再小,我也比你妈还长几岁,更是你二姨的大姑姐,是你的长辈!眼下,咄咄逼人,见着人就放狠话,真当我们拿你没办法?”李大姐眸光狠戾,死死盯着她,说得极为缓慢。
“呵!吓唬我!”乔兮月斜着嘴角散漫地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笑话,站起身与她平视,不,或许还高几公分,双臂环抱在胸前,故而凑近她,小脸猛地放大在眼前,不甚在乎地说,“那你知不知道,对于你们这群人,最不需要的就是礼仪和廉耻?”
李大姐愤恨地咬了咬牙。
“我二姨跟你们讲情分时,你们想着自己的谋划,如今孩子没了,还差点搭上她的命,我们不过才效仿了十之一二,你们又来跟我念叨着,我们不顾感情!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能让你们事事都如意?怎么,就你家是中华传人?我们家就不是炎黄儿女!”乔兮月说着,长眸微眯,脑袋里忽得浮现出一个念头。
似笑非笑说,“当年我二姨什么情况,你们李家一清二楚,对于子嗣,也是多年来没有要求,好不容易高龄怀上,又落得这么个结局,可见你们李家造孽太多!”
她的声音停顿下来,而后陡然加重,甚至还带了几分威逼的意味,“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别以为只有你们知道!从前,现在,乃至将来,既然得了好,就该把狐狸尾巴和算盘老老实实藏起来,否则,做的过分了,大家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得到点好!”
“你!”瞧着乔兮月笃定而自信的眼神,李大姐脸色几乎是顿变,要不是竭力稳住,连身子都能当场站不稳。
她不敢再跟乔兮月待下去,对方已经把他们摸得清清楚楚,而自己却还一无所知,不行,必须马上跟他们开会商讨以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几乎是绷着脸,落荒而逃。
而乔兮月,她也远没有自己所表现的那般镇定,有些仓皇茫然地贴着墙面靠着,陷入沉思之中,目前已经能确定二姨当年嫁入李家不是一种巧合,甚至是李家有所图。
一块接一块的木柴被送入炉灶之中,在火星的点燃之下,迅速迸发出灿烂的火焰,而后热烈地灼烧,直至化为猩红色的木炭,昏黄与橘红的火焰映衬出瓜子小脸上淡淡的忧愁与疑虑。
加上木盖以后,水沸腾的极为迅速,不过几分钟,表面就已鼓起指甲盖大小的泡泡,乔兮月趁热丢进几片掰好的姜片,又过了几分钟,等生姜色完全熬出来时,整个鼻腔内已经钻满了辛辣而刺激的味道。
再进小屋时,谢嘉月已经从昏睡中醒过来了,待看见千兮月进来,眼神里萌发出几分喜悦的笑意,“来弟……辛苦了……”
“不妨事,二姨!”乔兮月说着,自觉将盆当下,又将上一盆污水,端出去扔掉。
“妈,二姨这是在做小月子,这屋子不通风不说,还有些潮湿,会不会不太好?”她疑惑问。
说起这个,李翠红就是一肚子气,一边给谢嘉月擦拭着身体,一边咬牙问:“我记得你和李光明睡得卧房不在这儿?怎么会在这儿坐小月子?还有,你没生养过不懂,那你几个大姑子呢?你婆婆呢?她们都不懂?”
谢嘉月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婆婆说………落了胎……身上晦气……不干净………要再睡到卧房………会………会………给换她儿子带来霉运,还说我娇气……所以………就………”
“王八羔子,老东西!太他娘欺负人了!她自己就不是女人?她不懂得里面的艰辛难处?合着就逮着你欺负?自己淋过雨,所以也不准你打伞?妥妥当当坐个小月子就是娇气,这要真怀胎十月,生下个孩子,岂不是要头天生,下午就被逼着要去上工干活?”李翠红越说越生气,最后直接气到脸颊通红,头顶冒烟。
乔兮月一直拿不准得就是谢嘉月的态度,虽说跟她妈是双胞胎,或许是因着成长环境不同,两人遇着事情的态度截然不同,李翠红是直接抄起家伙就上,就是赤手空拳,也要强硬表达自己的态度!但谢嘉月不同,恶劣童年环境,没有塑造出她坚强得性格,反而越发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
而乔兮月最害怕最这种不坚定的菟丝花,她们必须缠绕着大叔,才能觉着安心,哪怕那棵大树浑身是刺,会扎的它们鲜血直流。
她害怕她们一家人拼尽全力为人出了头,结果李家人随便一哄,就又回心转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