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好不容易结束,乔兮月斜靠在堂屋大门边上,揉了揉发疼的眉脚,身心俱疲。
“二妹~”乔大姐抓着衣角,弱兮兮地轻喊一声。
乔兮月睁开眼,态度坚决,“大姐,事情从头到尾怎么回事,你也都看着,储和光再好,可家里人不行,实非良配,往后………还是别再来往了!”
“我………知道了!”乔大姐咬着嘴唇,一字一字吐得极为艰难。
“大姐~”乔三妹怔怔看着她眼泪往下掉,心里憋闷。
乔大姐勉强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就是眼睛里进了沙,你们……先聊,我………我去洗碗!”
“大姐~”乔三妹不太放心,想追上去看看,被乔兮月一把伸手拦住。
“让她自己待一会儿,感情的事情,若是自己想不明白,旁人说一千道一万都无用!”
“来闹的是储禾苗,又不是储和光本人,万一背地里……又死灰复燃呢?”乔三妹越说,心头的疑虑越重。
乔兮月瞟了一眼堂屋内重新坐下叹气的四个长辈,忍不住长叹口气,摇摇头肯定道:“不会!”
“为啥?”
“越没有什么越在意什么,今儿这一场已经算是揭开了储和光的伤疤,但凡硬气一点,都会自动躲得远远得!更可况,没有人授意,储和苗一个小丫头,就是性子再烈,能打上门来?”乔兮月说着,露出嫌弃的表情。
乔三妹大惊,“你是说………储和光他奶奶?”
“不一定,不过再怎么样,亲事是铁定成不了!”乔兮月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想了想,顺嘴提了一句,“蒋铮有时候说话虽然不太好听,但的确实打实地受过他恩情,你俩之间有啥问题,趁早解决!”
“嗯!”乔三妹闷闷地应了一声。
解决完所有,乔兮月很是郁闷地找了把椅子,坐在廊下,两眼无神地瞅着头顶的房梁,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甚至还夹杂了些潮湿跟阴冷。
她明明想要得是开心与自由,不知怎的陷入到如今这个地步,尘缘缠身,可如果坐视不理,心里那关又过不去!
狠不下心,到底只能自己受折磨。
“喏~尝尝~”眼眸上方忽然投下一道阴影,缓了几秒钟后,她才看清那是一块枣泥糕。
乔兮月没接,有些沉默地看了眼修长手指的主人——江晏清。
“我看你早上那碗糊糊基本没动,正好家里寄得有点心!”他似乎预料到了她的无声拒绝,也不生气,嘴角淡淡勾了勾,补充道,“所有人都有!”
说罢,强行将糕点塞进乔兮月的手心,自己在她旁边坐下,轻声问:“不太开心?”
花瓣型的糕点散发着浓郁的香甜气息,乔兮月怔怔看了几秒,似是不经意般问道:“你不会是为了让我收下,才特意给每个人发一块吧?”
“是啊!”江晏清承认地很坦然,“原本,你可以拥有一大包的!”
乔兮月眼睫低垂,指尖细细摩擦着脆皮边缘,沙哑的嗓音里含着几分无奈,“话先前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么做没有意义!”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江晏清敛起唇角,痴痴地望着她,苦笑道,“我仔仔细细复盘思索。从第一面认识到现在,除了当初沈蓉无辜迁怒于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不对,才让你屡次逃避,疏离!”
乔兮月喉咙发堵,“我没有!”
“你有,你有的!”江晏清似受伤得野兽,小心翼翼地撕开伤口,在自己关切的人面前无助舔舐,委屈又彷徨。
“村里几百口人家,你笑脸相迎,同村的也就罢了,为什么知青点里那么多人里,你也单独孤立我?”
乔兮月前面听着还有些心虚,甚至隐隐生出些愧疚,可越到后面越不对劲儿,“孤立?什么孤立?”
他一个大男人,跟哪门子孤立沾上边?确定不是诽谤碰瓷?
“你对所有人,只要没得罪你,都能称兄道弟,唯独对我,退避三尺,欲言又止,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惹你厌烦?”江晏清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他从前也想着温水煮清蛙,慢慢来,总有烫熟的一天,可储和光这人的到来,猛地给敲了一闷棍!来弟已经18岁了,过不了两年,也会陆陆续续有人踏过门槛来说亲,若是到那时她还一味逃避怎么办?在旁人眼里,都觉着储和光的失败是家境,是环境,可他却是看的清楚,来弟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她也考虑过要不帮乔大姐一把,可在交流考验过程中,她发现,储和光的喜欢,也只是停留在浅浅的喜欢,这份喜欢,在面临现实危机时会粉碎的一干二净,这才是她后来下定决心,彻底斩断孽缘的根本原因。
那他呢?他有什么?良好的家世,过得去的才学,还不差的外貌………可这些好像在她面前,全都毫无用处,他甚至弄不清楚自己受到排斥的原因。
老问题重提,江晏清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运筹帷幄,他只是一个弄不清情感的毛头小子,“我想听实话!”
“你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乔兮月静默几瞬,决定说出实话。
江晏清愣住,“怎么会?”
乔兮月点头,眸光真诚,“男女之情,再此之前,我从未经历过,不过哪怕再迟钝,身边聚集了一堆火源,热烘烘地,总不能捏着鼻子装糊涂。”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很优秀,不论是才学,见识,城府等等各个方面,都是一等一地优秀!可就是太聪明了,我感到害怕!”
从被抓去看图纸那天起,乔兮月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遭,斟酌再三后,决心找个适合的机会,将自己的最柔软的肚皮全球袒露出来。
“你………”江晏清的呼吸有些沉重,“我………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乔兮月淡淡地笑了笑,说出的话语是刺得人疼,“你的真心与承诺,此刻可能发自肺腑,但往后呢?谁能保证始终如一?若是誓言可信,这世上又哪里来得那么多痴男怨女?”
江晏清心口发堵,他一点都不觉着被冒犯了,反而对眼前这个姑娘,心疼得厉害,明明脸上笑的灿烂,成日里没心没肺,但内里,却好像断壁残垣,荒芜一片。
“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勉强自己!”他漆黑的眼眸里翻涌出浓烈的情感。
乔兮月往旁边挪了挪,主动拉开些距离,疏离道:“江知青,你是天之骄子,良配不当是我这样的乡下野姑娘,往后就别再执着了!”
“没有人比我自己清楚谁适合!”江晏清说罢,赌气般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点心,强行塞进乔兮月手里,语气坚定,“说得再多,都不如行动有意义,往后,你且看着就是!”
乔兮月呆滞:合着说那么多,没半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