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给我留点吧。”
“你看我这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让你们扒光了,就剩下这件衣服了,不值几个钱。”
“咱们都是道上混的,只谋财不害命。”
“规矩我都懂,绝对不报官,这失手了买家也就自认倒霉。”
“我就一跑腿的伙计,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您看您行行好,留我一条小命。”
“好汉们缺什么东西我都从城里给您往外捎。”
“这…这…我活着才好有人干活啊!”
几十号人乌泱泱的站在山头上。
为首的中年男人满脸络腮胡子,一身横肉皮肤黝黑,肩上扛着一柄半人高的大环刀,刀尖还呲溜溜的滴血。
“说的好听,放你走了,跑到官府告状我们兄弟还能知道?”
“也不怕你这个死人知道,县太爷和我们兄弟是一伙的!”
“他的好日子全都得靠我们兄弟拿钱供着,这清远县还没人奈何的了我们。”
“敢说给你听就是不怕你传出去,主家都杀了还留你一个小喽喽,这就送你和你们家少爷团聚!”
说完手起刀落,头颅滚落,血溅三尺。这断头眼里满是惊恐,看的土匪们哈哈大笑,一脚踢开半丈远。
一个跟在中年男人旁边的矮瘦男人拿着刀,把尸体挑翻,无头男尸一下子迎面倒在土路上。
“就他这怂货,怎么当上这大商会的管家,嘿,都吓得尿裤裆里了,真晦气!”
中年男人瞥了矮瘦男人一眼,对方讷讷的不吱声了,接着中年男人扫视一圈问道。
“东西都拿走了,看看有没有喘气的,每人朝胸口再补一刀,别留活口。”
“这可是天元商会会长的小儿子,他哥哥是江苏布政使,传出去了天王老子也保不住我们!”
“把带字的看不懂的都给我,金银珠宝都看着分吧!”
“跟着大哥干,不会让兄弟们饿着的!要是你们不听话,这群人活不了,咱们也活不了!”
土匪们噤若寒蝉,照着吩咐翻查着尸体,看见胸膛还热的就再给一刀。
“嘿!脚底板还踩着一打银票,真会藏,现在都是老子的了!”
“六子,这可不厚道了,兄弟们见着有份!”
“抢什么抢,自己找去啊!”
…………
“货到了吗?”
“到手了,这可是条大鱼,花了我不少功夫。”
“价钱好商量,关键是精进内力的丹药……你不想要了吗?”
面白无须的老汉佝偻着腰,眯缝的眼睛满是算计,嘶哑的声音哼哧哼哧的奸笑着。
“一百两黄金,剩下的都给我换成神丹!”
说话的正是那个中年男人,和普通的土匪不同,打劫只不过是他替人铲除异己的手段。
而他为的不是钱,就是这吃了能让人功力大涨的神丹,吃一粒不仅能让人飘飘欲仙,还能抵得上半年的苦修。
江湖人趋之若鹜,可没有门道就是皇帝老子也买不到。
“呐,这里是一百两黄金和三粒神丹。”
中年男子看着老汉眉头一皱,凶相毕露。
“就三粒,说好了六粒呢?你克扣老子一半!”
老汉笑呵呵地说:“最近神丹不好拿,我们的人手又死了不少,要不是我想着你,三粒都捞不着!”
“呵,你又不是真的土匪,和他们混时间长了一身匪气,在我面前也不知道收敛点!”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似乎对土匪这个身份深恶痛绝。
“我知道了,你说谁又死了?”
老汉冷脸定睛:“能是谁?韩鹰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有人帮衬着,还落得这么个下场。白白浪费了主上的期望!”
中年男子没说话,钻进手里的钱袋,不免得兔死狐悲。
韩鹰被通缉也是为了完成主上的任务……
老汉没理会中年男人:“我先走了,你过半刻再走,回去注意点,别在人堆里露了怯。”
中年男人沉默点头,上了这艘破船,想跑也跑不了喽!
现在除了一条路走到黑他还能去哪?
对了,见事不对他就去幽灵山庄,只要到了那,就算主上也杀不了他。
……
“报——”
朱韶光回京不久就接到急报,登基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进京告状。
“快讲。”
冯书急忙上报,一刻钟前锦衣卫千户刘敏华递了折子,经过重重核验,现在才到皇上面前。
朱韶光一边看折子,冯书一边说:
“皇上,有人敲了一路的登闻鼓。”
“他要告苏州府清远县县令徐中庆勾结匪徒谋财害命,苏州府知府李世城不念兄弟之情,愧为朝廷命官!”
“皇上,往前二十年都没有过告御状的事,这是多大的冤情啊!”
朱韶光一目十行,很快把奏折放到一边,对冯书说:
“慎言慎行,是真是假还要慢慢查。”
“嘱咐刘敏华好好保护这个人,不论是真是假,他一定挡了别人的路。”
“现在已经是十月中,这案子下月初五在大理寺开堂公审。让顾惜朝代表朕去旁听,告诉他,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冯书冷静下来,把朱韶光的命令一条条吩咐下去,回过神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多大的人了还不知轻重的,皇上是明君,一桩冤案就算是真的也碍不着皇上的名声,谁敢乱嚼舌根!
朱韶光看了眼天色,明日高悬,朗朗青天却藏着如此魑魅魍魉,看不见的角落究竟是谁在惹是生非?
“对了,冯书去我的私库把那两朵天山雪莲找出来,今晚送到乾清宫。”
适逢多事之秋,按部就班的修炼内力显然无法满足时局之变,朱韶光无奈只能取巧。
天山雪莲是解百毒、涨内力的奇药,他搜罗多年也不过得了两朵品相尚佳的天山雪莲,一朵便能抵得过十年苦修。
兼之,服用天山雪莲还能剔除体内杂质,内力更加精纯,实在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至宝。
小九如今也是差在内力积累上,服用也是大有裨益。
若是能和九转灵芝一起炼成丹药,药力怕是还能再强几分,只可惜这九转灵芝不知藏在谁手里。
多事之秋,宝物与其藏于宝库,不如化为助力。
被朱韶光惦记着的宫九正在被太平王旁敲侧击。
“小九,你这两天是和皇上闹别扭了吗?有事要和父王说啊,父王一定帮你想办法!”
“你这居然都在太平王府过夜了,上一次还是你要出远门,才勉强待了一天……”
宫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平王了,虽然他没和皇兄在一起住确实有原因。
但只是一晚还不至于会让父王有这么不吉利的认知吧!
都是男人,没什么不能说的禁忌,宫九虽然没想过和其他人说他和皇兄的情谊,但是他确实难得有秀恩爱的对象。
“我和皇兄感情很好,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皇兄才让我出宫住两天。”
感情好还要分开住?
太平王一头雾水,把小厮侍女都喊走,太平王左右张望关上了房门,尽管表情严肃也挡不住眼底浓浓的八卦之情。
“小九,这是能和父王说的吗?”
难道是顾惜朝,小九吃醋了?皇上最近好像很赏识这个年轻人……还多次委以重任。
宫九感觉父王上了年纪之后比当初还幼稚,我要是说不能告诉你,难不成你要打开门把侍女喊回来?
“皇兄说最近朝夕相处情难自禁,需得一人静修多念两遍静心咒。”
平时身边没有炫耀的人,宫九一想起朱韶光当时说话的神情,就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平日里皇兄一向清心寡欲,像是他一头热。
没想到还有一天他能听见皇兄说这样的话,比调/情更让他脸红心跳。
太平王只觉得皇上一向洁身自好,听宫九一说却发觉了之前没发觉的事。
小九和皇上如今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太后和他都知道了,结果两个人还是清清白白的关系,侍候的宫人都不敢说两人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太平王第一反应是皇上龙体抱恙,暗骂一声自己大逆不道,实在是冒犯天颜。
但转念一想,太平王又觉得既然都觉得情难自禁又怎么会身体有问题,那为什么要忍耐呢?
难不成真的是要明媒正娶成亲之后才会行周公之礼?
太平王隐晦的扫视了自家儿子一眼,没看出他有什么魅力能让皇上放弃后宫佳丽三千只取一瓢饮。
按皇上自己的说法:‘小九一腔赤忱,实在不忍心辜负。’
可依太平王看,对皇上忠心不二,誓死不渝的可大有人在。
多少官家小姐想要进宫陪伴圣驾,多少将士远在边关,只求能为圣上马革裹尸而还?
太平王可没见皇上不忍心辜负他们了。
虽说自己的孩子长相才华都是顶尖的,可太平王就算带着滤镜也不敢说宫九没有缺点。
不知道他和皇上单独相处时是怎么表现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掩饰过自己的野心勃勃。
说出来的话……不把他当乱臣贼子上报,都是太平王的父爱泛滥。
善解人意?
太平王感觉大部分时候都是皇上比较懂小九的心思而且乐于惯着他。
知书达礼?
京城的才女不少,才子就更多了。
武功高强?
皇室还能缺护道人?难道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可几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啊!
太平王想什么宫九本来懒得去猜,可他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没有一丁点遮掩。
这表情,可不像是想什么好事。
“父王,你想说什么?”
太平王绞尽脑汁总算想了一个不怎么冒犯皇上的问题。
“小九,你和皇上现在还是单纯的关系?”
“就算是这样也别想太多,顾大人和皇上只是君臣之情。”
顾大人?顾惜朝?和他有什么关系。
宫九沉默良久:“父王,不过未时,现在请太医来还来得及。”
是赋闲在家时间太长了吗?父王最近说话都不过脑子。
听皇兄说工部最近造了一台名叫自行车的交通工具,骑它出行甚是方便。
要不然让父王去推广自行车,还能给国库多添几笔收入。
“父王,皇兄练得是童子功,顾惜朝忙得团团转,和皇兄一个月都见不了一次面,你不要乱猜。”
“皇兄可能不介意,但是我很介意。”
“玉屏现在也大了,你要是觉得翰林院的日子太闲,我就求皇兄把你调到工部去吧,一年四季都有事干。”
这话不虚,朱韶光登基之后,工部任务量和重要程度直线上升,一跃成为每个月朝廷批款最多的部门。
这基础建设哪一项离得开工部调度?
太平王捋了捋胡子,欲哭无泪。
不是亲生儿子谁能冒着大不敬说这话。结果当事人还不领情。
算了算了,他做这个恶人不正好说明两人感情和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