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韶光经过一夜的思索竟然升起了逃避的心思，他本应该直截了当的拒绝，不应该优柔寡断，给小九不切实际的念想。
天还没亮朱韶光就收拾好衣冠出门，派人安排随行的御厨在今天的菜里多加些安神的药材。
哎，就算是小九用不上，朱韶光觉得自己也用得上。
宫九从梦魇中醒来，运转了一圈内力提振精神。
一出门就发现皇兄已经站在了甲板上。
天刚放晴，黑云在光中消散。
这缕晨光打在朱韶光身上就好像会发光的是他本身一样。
这当然不只是宫九自带滤镜。
紫气东来，朱韶光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胸中的郁气也随之消减。
不动声色是帝王的基本技能，朱韶光平时感觉自己伪装得很成功，都快要相信自己是个纯粹的帝王了，只为苍生不为私心。
昨晚碰到这样的情况，朱韶光才发现自己的私心杂念并不少。
今天只不过是把自己的不想表现的记忆隐藏，这种程度的伪装甚至都不用朱韶光费心，算得上是本能了。
说实话，朱韶光这么多年见惯了暗恋自己的人，有男有女。
但他知道这些喜欢之中带着多少的算计，纯粹的喜欢也不少。
但朱韶光自己只是把感情当做筹码，他一开始就没有给毫无价值的人留过关注。
朱韶光喜欢聪明人，他也知道宫九从来不说的原因。
有些事挑明了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而……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是秘密。
如今换一个角度审视，重逢之后小九所有奇怪的反应都有了根源。
被抱了会从僵硬到彻底放松，夜不归宿时哪怕他生气也希望得到关注。
每次吃饭都挑靠得最近的椅子坐，即使暴露自己的势力也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
现在来看，或许是孔雀开屏，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竞争力。
朱韶光这样想着，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他承认自己对宫九的态度是不太寻常。
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就会给一个人信任，他对宫九的放纵，这一切大都基于他对自己能力的信任，而不是对身边人的忠心。
除了宫九之外，他身边的人都经过几轮筛选，他们的家人在京中有人保护，他们的利益由朱韶光分配。
他们的升官发财甚至生存是寄托于朱韶光还平安的前提。
朱韶光也想看看宫九虽然现在是一心感情的愣头青，可之后会不会因为什么原因，变得更想要权势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爱？
朱韶光对权力有一种掌控欲。
前世是周围的环境和他心里的欲望支撑着他向上爬，今生更是一开始就站在高位，退一步就会落入深渊。
但这个世界，皇位之上还有另一个更高的世界，他有能力踏足更高的领域，武学的巅峰，获得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入场券。
皇帝相比之下只是世俗的领袖，而探明系统的来源显然不是在这个世界可以实现的。
朱韶光想要看到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把自己束缚在原地。
早膳时，朱韶光已经调整好心态，专注于观察宫九的反应。
之前没细数，这次才发现这才两刻钟，宫九一共看了他五次，而且跟着他夹了一筷子苦瓜。
朱韶光看他痛苦的样子，又夹了一次苦瓜，看宫九果然也跟上了。
说实话，这苦瓜炒得不错，微苦回甘。但朱韶光知道宫九嗜甜，这菜的苦味估计够他回味一天了。
幸好朱韶光虽然有心看看宫九的反应，但没打算表现得太明显。
自己养了好几年的孩子，回来之后甚至连太平王这个父亲都没见，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朱韶光也怕逗过头了人跑了。
宫九在朱韶光心里地位还挺高的，具体是什么感情朱韶光估计自己也想不明白。
反正朱韶光清楚这和宫九想要的感情不一样，但在他前后两辈子也算个特例。
之前算是灯下黑。
一天的时间足够朱韶光在特意观察下发现许多自己没注意的细节。
也是因为比之前更注意，朱韶光感觉宫九对他的感情好像有点不对。
用现代的话讲，朱韶光都感觉自己PUA了宫九。
不会有人相信两人连暧昧都没有，为什么宫九就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朱韶光内力深厚，而且又有心观察，自然感受到了宫九面对其他人时的冷漠和面对自己时起伏不定的心绪。
尤其是听见他夸奖大理寺卿的女儿是可教之才的时候。
朱韶光：“……”
他真的是无心之言，没想到对方几乎掩藏不住身上的杀意。
……还好没说其他夸奖的话。
他还是得对自家小朋友好点，不然哪天他都怕小九突然想不开要和他玉石俱焚。
他只是在夸女学办的成功，不知道为什么也要跟着心虚。
朱韶光练的是童子功，他现在就是个无欲无求的和尚。
他可没有为了贪欢坏了自己一身内力的打算。他和宫九关系有的是时间慢慢磨，看看是自己先被打动还是宫九先放弃。
朱韶光定力不错，他不觉得自己会比年轻人更着急，对待有趣的人，他不缺耐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