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其余十一名少女皆是花容失色,惊叫着纷纷四散逃去。
万花阁的几十名护卫迅速向此处靠拢,却被一名依旧躬着身的白发老人拦住了去路,老人阴恻恻地开口,是一个苍老却尖锐的男声,“杂家倒要看看谁想第一个死?”
护卫们面面相觑,皆是停步不前。
其实并非完全怕死,而是阁顶的万花阁阁主此时依旧并未发出任何号令。
近百余的宾客已无静坐之人,纷纷站起身踮起脚望向此处,不过没有任何人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这种搁放在别处算是伤天害理的事,在此处而言,只是场有些粗鲁的香艳。
毕竟他们自己过来所为何事,心知肚明。
台上少女极尽才能,无非想卖个好价钱罢了,此情此景,于他们而言,无非换了个接地气的卖法而已。
所以无论此刻少女怎么拼命地挣扎,他们都觉得有了惺惺作态之嫌。
玉面公子一把扯去少女外衣,极为潇洒地丢入人群,似是在刻意地在给众人观赏。
作罢,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把将手中银票扬入空中,朗声道,“白银千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先买后吃,童叟无欺,哈哈哈哈…”
可是那名少女依旧在不识趣地奋力挣扎,双脚胡乱地乱蹬,踢在那人的胸口之上。
要是开始的拼命挣扎是为了添些合欢之趣的话,这会钱也付了,按理说,半推半就就是上策。
可,现实并非如此。
玉面公子眉头微皱,抬起手便是狠狠两巴掌甩在少女脸上。
少女嘴角顿时渗出血丝,可哪怕此刻是抽泣不止,少女明显没了力气,腿还在拼命地蹬向那位被阁主称为“赵王爷”的公子。
赵王爷面对虽有气无力,却已然踢到自己脸上的少女,他压低声音对着少女冷笑道,“今日过后,我把你送到下等的窑子里去,你从今往后,到你死的那天,可能都见不到阳光,所以你啊,该好好珍惜今天的日子。”
少女明显被他的话吓到了,踢着的脚终于害怕地垂了下去,哪怕她想着不要露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玉面公子笑意更盛,知道少女已然认命,来博求自己的网开一面,他以手抓住少女内衣的一角,放声大笑道,“今个儿是个好日子,不妨就来个满园春色众人赏!”
玉面公子刚要用力扯开少女的内心最后的防线。
白发老人率先一声尖声怒喝,“大胆!”
整个人裹挟一身深紫大袍拔地而起,以收拢时压根没留意到有如此长的衣袖击向空中一处。
大袖如一条蟒蛇出洞,足有半丈之长。
金石之声炸响,一抹已偏移了轨迹的飞掠白虹这才落入众人的眼帘。
白虹先前所指位置正是玉面公子后心正中。
玉面公子勾起嘴角,刚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一张精致雕花的木制板凳瞬间飞至,板凳势大力沉,砸在他的肩头,将他整个人砸飞出去。
紫袍飘摇而起,正欲寻着轨迹扑向这丢掷板凳的罪魁祸首。
又是一抹白中透着些许淡粉的光芒掠至,同样是白,这一抹显得没先前那么纯粹。
但其中威势恰恰相反,锋芒之盛,更胜从前,直奔紫袍头颅。
深紫大袍一瞬间充气鼓荡,仿佛涌入百缕雄劲狂风。
下一刻,大袍原地旋转,与此同时,劲风齐齐呼啸出袖,万花阁内,狂风大作。
莫说水壶茶盏,就连桌椅都被劲风瞬间掀起。
白发老者落在朱红大台的一根梁柱之上,头顶系着的发丝被那抹白芒击散,满头银丝风中乱舞,如降世魔神一般,老人刺耳而阴森的嗓音传来,带着莫名的威压之势,“小主子,要不要老奴屠了这万花阁?”
被一板凳抡倒的玉面公子,此刻堪堪支撑着爬起身,他一抹脸颊,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上沾着的猩红血迹,他颤抖着声音嘶吼道,“给我杀!”
此时作为罪魁祸首的赵小诗,一手将手里的花生米全塞进嘴里全部嚼碎,一手又抄了一张板凳,在手里晃动着,她轻蔑地看着玉面公子,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呸!啥也不是!”
白发老人死死盯着这个看上去胖乎乎的小姑娘,眼神里的杀意毫不遮掩。
“一个阉人,哪来的这么大口气!”一袭白衣由阁顶飘然而落,女子脚下轻点,恰恰落在朱红大台的另一根梁柱上,与白发老人隔十丈向往。
女子伸手,两声清脆悦耳的呼唤,“占春!大雪!”
话音刚落,两抹白虹瞬间飞回,落至白衣女子手心,是两柄袖珍飞剑。
女子挑眉与白发老人对视,特别惋惜地说了一句,“这么干净的剑,杀你这么脏的人,真不值!”
老人上下扫视打量着女子,复而转身,侧身对着女子,斜视她道,“我说嘛,南派飞剑!可惜了,还是个雏儿,要是你家家主来跟我切磋,说不得还能酣畅地打上一场。”
“呀!这不是长三书苑的三年姑娘吗!想当年我有幸进书苑品酒,远远地瞧上过一眼!这!瞧这架势,还是个绝世高手!这酒喝得可真值!”台下一名刚直起身的汉子发现宝藏了一般,猛然惊呼道。
“三年姑娘加油!打他个老阉人!”欢呼声此起彼伏,本来只是想看场热闹的众人瞬间有了明确的支持对象。
就在二人即将动手之时,一名少年从人群中走出,“诸位,听我句话,冤家宜解不宜结。”
说着他便径直走向那位玉面公子,边走边说道,“这年头,出来吃口饱饭都不容易,各退一步又何妨呢。”
就在众人诧异和嘘声四起之时,他已是来到了玉面公子身前,满脸笑意地说道,“依我看,公子所作所为,并非全是公子的责任。”
说到这,他伸手向前,做了个拉人起身的动作,玉面公子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时,少年继续说道,“子不教,父之过,依我看,你爹你娘的责任也不小。”
玉面公子察觉到了不对,一脸诧异地正色问道,“你是谁?”
正是李牧遥的少年一副人畜无害的脸上笑意更盛,“你不认识我啊?我姓李,名爹,自家兄弟,你就直呼我名就可以了。”
玉面公子何等聪明的人物,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只是对方出手更快,一张八寸的大脚丫子瞬间就呼到了他的脸上。
此刻,双方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李牧遥哪会轻易松手,踹完一脚犹不罢休,一连十几脚喘在他的脸上。
踹得玉面公子惨叫连连,这也引得白发老人的注意。
白发老人看到这边情景的第一刻,双目瞬间瞪得滚圆。
他哪里料到小主子这趟出行会吃这么大的亏。
白发老人脚下一记重踏,直接将梁柱踏入地面,整个朱红戏台轰然散架。
老人整个身体如鬼魅一般地飘起,随即大翅飘摇,如一只硕大的蝙蝠向李牧遥飘来,声音已是极度愤怒后的沙哑,“杂家生撕了你!”
三年所站的另一侧梁柱亦是瞬间歪斜,白衣女子飘然地缓慢坠落,见此情景,怒喝一声,“去!”
一抹白芒直扑白发老人而去。
老人耳廓微动,已是知晓了身后的情景。
老人空中缩手出袖,整个身体与深紫大袍瞬间脱开,他右手一扯紫袍中心,右臂开始画圈,一连十八圈,只在眨眼之间而已。
白发老人怒喝一声,“乾坤斗!”
老人右手已然松开紫袍,但紫袍依旧旋转不停,如一记大海之中生出的紫色漩涡,白芒瞬间被卷入其中不见踪迹。
此刻的李牧遥在使出最后一记独创的“李家十八脚”之后,此刻也在向赵小诗处狂奔而去。
说是十八脚,李牧遥铆足了劲还附赠了四五脚。
白发老人褪去一身紫袍,此刻只着一身鲜红马甲,直扑李牧遥而来。
少年奔跑途中,担心这一对丧心病狂的主仆再做出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所以少年捎带手将那个呆坐在那,吓得一动不敢动默默抽泣的少女拦腰抓起。
少年瞥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鲜红,对着远处的赵小诗大呼道,“小诗奶奶!救!救!救!”
一连三个救字,赵小诗见状无奈地会心一笑,这李小子倒是真不傻。
手中板凳瞄着那袭鲜红身影轰然掷出,与此同时,赵小诗挥动双臂开始加速狂奔。
果不其然,鲜红身影面对掷来的板凳不管不顾,任由它砸在自己身上。
速度几乎未减分毫。
老人五指已成勾,只待接触的一刹那,便要生生揭开那名少年的头颅,再好好看一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让他如此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