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是身死,就莫要出来害人了!”孟婆厉声喝道。
红衣女看到降驾入我身的神明,脸色骤然大变,连站起来都感觉像是在害怕。
“小女含冤而死,神明也能不分青红皂白了吗?”红衣女凄厉的声音说道。
孟婆没有回复,手里不知是从哪里拿出来的紫黑檀拂尘,意图明显。
一旁不远处的王小石已经吓晕过去,臧中天腿脚发软,瑟瑟发抖地坐在王小石旁边,想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进退两难。
乔仁山瞪着眼睛惊讶,第一次见到我的身上居然还有另外一位神明。
然而孟婆的一句话,足以让在场的众人惊掉下巴。
“附身于她,你可知道,我能打散你的魂体?”
可想而知,原来操纵这具尸身的并不是死者本人的阴魂,而是另有其人。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会是谁这么大胆地附身在这个尸体的身上呢?
愈发郁闷。
这时,乔仁山才想起来,起初在宴席上看到的阴魂。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一路送出去下葬的不是同一个人。
红衣女在强大的孟婆面前没有做任何妥协,刚才的害怕应该是假的,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又重复起原来的诡异叫声。
这回更加凄惨。
“我不要嫁...”
“我不想嫁...”
这恐怖又刺耳的声音令在场所有的人头皮发麻,胆怯心理促使本能地往后退。
孟婆缓缓走上前,被脚下诡异的东西绊住了脚。
低头一看,两根红蜡烛各自捆绑着一条丝线,红丝线一直延伸到棺材的底部。
由于过来的时候,天太黑,众人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一回事。
“都别靠近这里所有的树木。”孟婆缓缓蹦出一句。
乔仁山一听不能靠近树木,像是打了什么鸡血一般,拼命地往孟婆身后的方向爬。
孟婆见状预感不安,挥手拂动手里的紫黑檀拂尘,将躁动的红衣女收回棺木里去,盖上棺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原地跃起,用紫黑檀拂尘在棺木的盖子上写一道阵煞符咒。
回到地面,依旧冷冷地说了句:“先回去。”
随后,孟婆就离开了我的乩身。
乔仁山立刻明白孟婆的意思,恢复地差不多的他,站起来接住我正往后倒下的身躯。
一个身手矫健把我的躯体翻转过来背上,健步如飞地快速离开这里。
经过臧中天所在的位置,乔仁山结结巴巴地冒出一个字:“走...走...”
臧中天也是反应迅速,拖起晕死过去的王小石,紧跟在乔仁山后面。
那待遇就是两个风景线。
乔仁山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臧中天的透天厝。
此时的宴席已经结束,参加宴席的人也离开他的家,只剩下打扫得差不多的院落,一些人正在收拾垃圾。
这时候因为剧烈颠簸的我,睡死过去的我逐渐醒来,还时不时的用疑问的眼光看着乔仁山。
经过乔仁山的一番解说,我才知晓昏死之后的所有发生的事情。
这时候虎爷居然也出现。
“吼”
“该死的,你现在才出现,能不能干点正事?”我破口谩骂道。
“谁知道你总是招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每次都把我神力都耗尽才能把命捡回来。”虎爷抱怨道。
“欸,你是神明欸,你不做事,白吃鸡蛋了是吗?”我很无语,反驳说道。
“鸡蛋还是要吃的。”虎爷怡然自得。
“事情也应该好好处理啊!”
说完,虎爷就消失了。
“你身上会有两个神明?”(口吃)乔仁山疑惑问道。
“神明?”我并不是很吃惊,见怪不怪,说,“另一个神明出来喔?”
一脸懵懂我一直以为降驾的那个神明是虎爷,没想到是另外一个未知的神明。
“你不知道祂的身份吗?”(口吃)
“我不知道啊,祂就出现过一次。”
“能感觉到,这个神明比虎爷强悍很多。”(口吃)
“我感觉也是。”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那后面把女鬼解决了没有。”
“没有,祂退了驾,就叫我们快跑,跑之前还把棺木画上镇煞符咒。”(口吃)
足以理解,那个神明为了画上镇煞符咒,把其余的神力都耗尽,这才会退驾离开。
只是,那道符咒应该撑不了多久,眼下还是得快点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我死皮赖脸地呼叫虎爷。
“虎爷呐,今天鸡蛋两筐有余,咱们是不是要把这件事解决了呢?”我像是祈求又不像是祈求地试探。
“吼”
“明天起坛设案办事。”简单的一句话,表明态度。
听到虎爷答应的意思,我也开心了起来。叫乔仁山去市集里买两筐鸡蛋回来,我呢,就在臧府询问。
这件事的具体原因。
过了几个时辰以后,我梳洗完,坐在堂屋外头的那口棺材,外面的天井的位置。
臧中天安排一张桌椅在那,方便我们谈论。
我就在那坐了一会儿,臧中天就端着热茶,以及一些细琐的小点心,放在桌面上。
“庙主请用。”臧中天笑着说道。
我神情严肃,只端起最爱的热茶抿了一口,问道,“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一说。”
臧中天见我眉头紧皱,丝毫不敢隐瞒地将事情全盘托出。
“一个多月以前,我20岁出头的儿子意外离世,我们那的人有个规矩,都说这种没娶妻就离世的人,到了下面是受欺负的,还会连带着家族一块倒霉。
思来想去,总是不放心这件事。
在跟母亲商量的情况下,家里打算给臧绪成,也就是这口棺材里的,我的儿子。”
臧中天指了指棺材,叹气说道。
“打算给他娶个媳妇。”
“所以你们商榷给他办个冥婚,”
“对。”
“哪里来的渠道。”
臧中天叹了叹气说道,“很碰巧,村里有一个名叫迟洪忠的人,有这方面的门路。
他不是什么术士,只不过,他以前就是专门给别人搞冥婚的,后来是因为禁止了,他才没干这行。”
“于是,你们找到这个人,然后...”
“多番联系后,迟洪忠找到了一个刚刚离世的女子。这个女人叫宁静云,也是未婚就死的。
我们找到了她的家属,洽谈几次之后,支付了一笔不菲的彩礼费。”
“你们也真敢,为了搞个冥婚,也真是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我讶然道。
“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实在是没办法。”
“哼!”我冷笑一声。
“没过多久,我们就在村口等到了自己的“儿媳妇”。
当时天气很反常,空中飘起蒙蒙细雨,冷飕飕的。陪着宁静云一起来的亲人都缩着脖子,脸上似乎很不耐烦。”
“他们送过来是很不情愿的意思?”我问道。
“我们当时也觉得怪异。”
很显然,从话里感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虽然是冥婚,但也算是亲家,对方不应该会有这种情绪。
“本来我们应该会寒暄几句,没想到对方送完宁静云之后,就急匆匆赶路离开了。
我们没多想,拖出棺材,让特定的人把结婚的衣服给宁静云换上。”
“不是,你们什么都不顾虑,就给给对方换衣裳了?”我震惊地说道。
“我们也着急呢不是。”臧中天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着急也不能这样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该好好走流程,乱来可是会出乱子的。”我怒斥道。
“我们事后才知道自己不对。”臧中天很卑微地解释道,“更诡异的是...”
“发现了什么?”我缓和一下情绪,问道。
“那天我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躯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越说,臧中天脸色越难看,还很不安。
“哪里不对劲?”
“这人脸上不是那种灰败的死气,模样看起来反而挺安详的。”
“安详?也就是说这人不是横死的,而是正常去世?”
民间里,早夭的比比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活到喜丧。我记得师父说过,人中太短的人,主遇贱,缺乏子孙运、不健康,且会带来孤独的晚年运。
也就是短命。
这类人可能会在年轻的时候就死了。
我没有见过宁静云的躯体,想来她能以安详的面容去世,说明她的阳寿并不长。
“过了没多久,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我们都很着急。所有人为了避免有什么变故,于是使用了钉子钉死棺材的棺盖。”不热的天,臧中天却一边说一边抹着止不住的汗水。
“下钉子?我想你们是活腻了,那可是大凶,会死人的!”我又再一次激动地站起来。
后又及时止损,端坐回去。
“为了不受雨淋,后面,我们就把棺材抬到堂屋,跟我儿子的棺木放在一起。”
臧中天心想着,本以为这是天衣无缝的安排,没想到王小石这里突然冒出这种事情。
居然诈尸了。
“好的,我大概清楚地知道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庙主是打算如何?”
“不瞒你说,我怀疑,这口棺材是不知从什么地方里偷来的。”
臧中天听完我的话,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担惊受怕地说道,“您是说,这棺材是他们偷来的?”
“嗯,我感觉是。”我顿了顿,说道,“你看,照你这么一说,她面容安详,根本就不像是横死之人,躯体正常。
尽管她年纪轻轻,但应该是正常寿命结束离开,而不是其他原因。
另外,昨晚我们看到的并不是。
红衣女鬼七窍流血,嘴里一直喊着不嫁。我怀疑,那应该是你们用钉子钉了棺木,导致棺体转为大凶,后被精怪的气魄侵蚀。
这才导致诈尸。”
诈尸向来都是民间忌讳一件事,许多人哪怕知晓,也是会避而不谈。
以前的人说过,人死时胸中还残留一口气,如果被猫狗鼠什么冲了就会形成复活这种事。
动物灵魂附体到尸体,即平常说的诈尸。
所以,这才比较避讳,人将死时,下葬时候不能随便让人接近。
生肖犯冲也会导致更恶劣的诈尸。
加上,这个躯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偷来的,肯定也是有很大的猫腻。
再结合我们一开始在宴席上看到的阴魂,应该是受到钉棺的影响,导致周围的阴魂都被阴气吸引。
要知道,在民间里,吸引女阴魂的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拥有童子身的男子,装扮成新郎的模样,这会使得女鬼喜欢而接近。
另外一种则是聚阴的东西,不论是什么东西,都会惹得这些阴魂前来探究。
这点类似于正常生人的看热闹,鬼也会。
就像是唱戏的时候不能停下来的原因。在长久的文化发展当中,戏曲本身就是祭祀活动的一种民俗文化。
在唱戏的过程当中是要请神明降驾,邀请神明观看戏曲。
当然,在人们坐着的位置上,肯定还有其他阴魂也会过来,享受神明的恩泽。
这也就是唱戏为什么不能停下来的首要原因,搞不好,可会被阴魂索命的。
我们讨论完了这件事情的起因发生与经过,最终商榷要把女鬼的尸身烧掉。
这样做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周围的村子可就很危险了。
乔仁山根据我的安排,从附近的市集里带回来了两大筐鸡蛋。
商家遇到乔仁山这大客户,也是安排了店里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厮,给我们送到了臧中天的透天厝这边。
看到这么两大筐鸡蛋的臧中天,一脸懵懂,心想:看来传言说虎爷庙的虎爷喜欢吃鸡蛋,这件事看来是真的。
要不然这么两大筐,正常人谁会这么吃?
我正准备去借款,没想到被臧中天制止住,他立即从兜里掏出几张钱票,笑着说道:“庙主,这个我来吧。”
看到这,我就明白这意思了。
“还请庙主一定要替我们解决这个事情,事后,我一定给一笔丰厚的报酬,加上花钱把虎爷庙修缮一番。”臧中天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真是破费了。”然而我并不打算拒绝,毕竟这是信众想要与虎爷‘结缘’,在以往的‘功德’里,这也是方式之一。
“仁山,准备起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