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们几个当事人,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事,就是通风报信的李自强。
李老六的死讯传回去,李自强肯定能猜出,是我们几个干的。
我在家待了两天,李自强按捺不住,主动联系了我们。
我们约好在一处人少的地方见面,出门前,我把手枪也带上了,揣在裤腰后面以防万一。
林超开车,我们很快就到了地方。
这里路上的行人不多,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就见李自强和他老婆正一脸焦急的站在路边张望。
“上车。”
我拉开车门,示意两人上来。
李自强犹豫了一下,让老婆在外面等着,他自己坐了进来。
他这是在担心我们会杀人灭口,还算有点男人的担当,没把老婆给带上。
车子重新上路,李自强的脸上有些紧张,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道。
“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做了,现在该放了我儿子吧?”
不知不觉我们的地位好像已经发生了改变,面对我们时,李自强显得小心翼翼。
因为他明白,我们连李老六都宰了,也不会在乎多杀他一个。
“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没谈他儿子的事,李自强反而更显忐忑。
他现在心里一定在想,我们会不会把他带到城外人烟稀少的地方,把他给干掉。
这种担心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外人。
李自强不由拿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神色带着几分焦虑不安。
车子在街道上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大门外才停了下来。
李自强下了车,发现这是一个公园,心里一想,这地方平时人也不多,非常合适用来杀人灭口。
看着那成片茂密的树林子,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坟地。
带着几分哀求:“放过我儿子,我任凭你们处置。”
“走吧,进去了再说。”
我一手搭在他肩上,李自强心头一颤,虽然极不情愿,却也只能跟着我走。
林超背着手慢慢的跟在我们后面,怎么看,也像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李自强心里已意识到自己今日必死无疑,跟着彭河做了这么多恶事,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报应。
他唯一放心不下就是自己那身患残疾的儿子,几次望向我欲言又止。
忽然一阵小孩的欢笑,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他从恍惚中回过神,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公园广场边。
只见前面的广场上,一大两小,三个身影正在欢快的奔跑嬉闹。
大人是阿花,跟在后面那个是阮舒瑶,跑在最后那一瘸一拐的身影,不正是他的儿子。
小家伙来这几天,阮舒瑶这个当姐姐的对他十分照顾,去哪儿都不忘带着弟弟。
李自强的儿子玩的非常开心,跟在后面不停的叫着:“姐姐等我,姐姐等等……”
“看吧,我说过会把你儿子照顾好,没骗你吧。”我笑着回过头,发现李自强眼眶有些泛红。
“谢谢。”
李自强声音低沉的说,他明白,我没有要杀他灭口的意思,之前不过是虚惊一场。
正准备唤儿子回家,却见我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纸片递了给他。
这是一张名片,他疑惑的接过:“这是……”
“这家医院可以治好你儿子的腿病,你要去了直接打名片上这个电话,都给你安排好了。”我淡淡的说。
李自强儿子那条腿有些先天残疾,其实可以治好,只是当地的医疗水品有限,才一直拖到现在。
为了这事,我还特意找了陈杰打听。
对方人脉广,没花多少功夫就帮我打听好了。
这名片也是他让人带给我的,医生都联系好了,随时过去都能马上开始治疗。
我又欠了陈杰一个人情,不过我做这些,不单单只是因为看小孩可怜,更多还是打着收买李自强的心思。
以前在园区搞诈骗时,他们就说我这人做事认真,善于洞察人心。
所以我总能做出大单。
其实在带走李自强儿子的时候,我就看出来,李自强十分疼爱自己的老婆和儿子。
我当时就在琢磨,若是能让李自强投靠我,无异于在彭河身边安放了一枚定时炸弹。
对方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有李自强这个眼线,我都能尽快掌握。
当然,这事做起来远比想的简单,李自强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好哄。
除非对他有救命之恩,或许他会答应帮我。
这一招十分有效,李自强拿过名片,就像捧着救命稻草,小心翼翼放进贴身的衣兜里。
他刚想道谢,却见我又从林超手里接过一个手提包,转手递给了他。
“这是……”
“给你儿子看病得花不少钱,这些你拿去,就当我这当叔叔的,给他的礼物。”
我笑着说。
袋子里有二十万,这不是一笔小钱。
我为了自己的计划,可说下了血本,对当时的我而言,这算是一场豪赌了。
若是李自强拿了钱不办事,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连林超杨波他们都无法理解,我为何白白拿几十万给别人花,但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明白我这么做的用意。
“我……我……”李自强看着袋子里一沓沓的钞票,他想要拒绝,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要治好儿子,就需要花很多钱。
二十万是一个令他难以拒绝的数字,尽管他来之前已经决定,要跟我划清界限。
而在现实面前,这个想法显然又动摇了。
他十分清楚收下这笔钱将意味着什么。
“收下。”我转过身去,招呼阮舒瑶她们回家。
“刘向东,谢谢你,谢谢……”
在我背后,李自强拉着还在哭闹不想走的儿子不停鞠躬。
……
回到夜总会,我又给老陈拿了一条好烟。
对方客气了几句也就收下了。
说实话,在保安部我们相处的十分融洽,老陈这个人很好说话,不像汪海这种人满肚子坏水。
记得上次看见96号被抓回来后,已经很久没看见她了。
不知怎么回事,我对这女孩的印象挺深,或许她和我一样都是在绝境中挣扎的可怜虫。
再次见到她,是我回来上班的第二天。
她和那些小姐一样,穿着性感的衣裙,脸上画着浓妆。
可眼神却没了一丝灵动,活着像具行尸走肉。
外勤人员带着她出去‘送餐’,当与我擦肩而过时,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一身保安制服的我,眼神稍微有了些光泽,但转瞬即逝。
一直看着她坐进车里,离开了夜总会,我才收回视线,心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女孩算是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