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也没指望从青鸢口中得到答案。
这天下,知道如此开采这种纯粹精盐之人,怕是只有陈言一人了。
“陈言……”
唐韵眯着眼睛,脸上泛起浓厚的兴趣。
从小生活在帝王家,见过无数人,经历过无数事。
仅有二十多岁的唐韵,自忖有着识人之明。
就连朝堂上那些年过半百的老臣,她也能将其看得通透。
唯有陈言,唐韵却看不透。
年纪轻轻,从哪里得来这一身本事?
无论是白糖还是这精盐,都是天下最好的东西呀。
别的不说,光是这制作精盐之法,若是献给朝廷,一个京城五品大员的封官,肯定是跑不了的。
若是赶上自己心情好,更有可能给他个爵位。
可陈言这家伙,竟然对此没有丝毫的兴趣,只顾着捞钱。
此人究竟真是爱财,还是用爱财来掩饰自己的才华?
“好了,先回宫,至于其他事,以后再说。”
唐韵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心中开始思虑,该如何让陈言心甘情愿的献出制盐之法。
陈言这种怪人,用逼迫的法子,怕是不成。
况且,朕也不能强迫人家做不愿之事。
女帝做事,要比男性皇帝更加谨慎。
再者说了,陈言既然懂得制盐、还懂的制糖,难保没有其他好东西。
若是强迫,岂不是杀鸡取卵?
思来想去,唐韵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恐怕,唯有同陈言合作做生意一条路可走。
深夜,唐韵秘密的回到了京城。
第二天早朝之后,唐韵便将朝中最为倚重的几位老臣给留下。
文昌台左仆射黄良阁轻捋着胡须,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见唐韵换了一身便装后,走入了大厅,便站起身来,一步迈出。
“陛下,刚刚早朝,当着众臣的面,老臣未曾多言。”
“现在周围仅有咱们几位,老臣却必须得说。”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私自出宫,实在不妥。”
文昌台便是以前的尚书省,因为唐韵是女皇的缘故,不能照搬旧例,所以朝中的一些官署名都做了一些改变。
而文昌台左仆射,便是尚书省左相,天下文官之首。
黄良阁本身就是三朝元老,地位尊崇,又是受先帝之托,坚持力挺唐韵登基的重臣,在唐韵还是长公主的时候,还当过其老师,有着超凡的地位。
“什么,陛下出宫了?”天官尚书于都猛地一惊,连忙道:"陛下,战乱刚平,四处都有匪患,叛军余孽也还未全部剿清,私自出宫,的确不妥。"
“黄相和于大人教训的是,朕记在心里。”
唐韵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其实根本不当回事。
她觉得,身为帝王,首先要做便是体察民情。
难道还要终日呆在皇宫之中,听臣子们胡说八道么。
“来人呀,给几位大人上茶。”
唐韵懒的同几位老家伙讨论私自出宫的事,借机喊道。
很快,几名内侍都端茶一个茶盘,走了上来,并且放在几名大臣的面漆那。
茶盘上都摆放着一个茶壶和茶杯,还有一份点心。
“早朝刚过,正是吃早饭的时,几位爱卿可在此充饥一下。”
这是陛下的一番体恤,身为臣子,自然不好拒绝。
只是,光端上了茶壶,却没有佐料,如何下咽?
不过几名大臣也都不敢多问,正如唐韵所言,也的确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他们都是一大早就来上朝,这时候也的确饿了。
"多谢陛下体恤,老臣就不客气了。"
黄良阁微微睁开眼,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恰起一枚糕点吃了一口。
其他几名臣子,也都不再客气。
然而,糕点刚刚入口,几名大臣都是怔住,旋即相互对视。
“咦,好甜的糕点,莫非是哪个部族进贡而来?”
地官尚书何进尧眼前一亮,指着自己手中的糕点道。
“这不就是普通的饼糕,何来进贡一说?只不过,这饼糕的甜度,确实远超从前。”鸾台尚书程新元道。
黄良阁微微颔首,“的确要比大多的饼糕甜一些,老臣喜欢,多谢陛下。”
旋即,话锋一转,“只是,如此甜度的饼糕,应会耗费诸多的饴糖吧。陛下,战乱刚平,四处都需要银子,逢此时候,陛下还是应当节俭一些,给众臣做个表率才对。”
唐韵冷笑,就知道黄良阁会这么说。
黄良阁此人忠心是有的,能力也有。
唯有一点不好,便是太喜欢彰显他的超然地位。
只要有其他臣子在场,他必然会对她这个皇帝口出教训之言。
偏偏,黄良阁的确对她成功登基,成功平叛,有着大功,她不好对黄良阁怎么样。
不过今天,朕可是要好好杀杀你个老家伙的威风。
“黄相何出此言?”
“朕自忖还算节俭,听黄相的意思,朕好像是个奢废的皇帝。”
唐韵冷声道。
黄良阁一怔,没想到平常对他言听计从的唐韵会突然开口反驳他。
一张充满沟壑的老脸上,胡子抖动了下。
“陛下,难道老臣说的不对?饴糖向来是奢侈之物,平时的时候,陛下食用一些,算不得什么。可为了一口吃食,将区区饼糕,做的这般甜腻,实在浪费。”
其他几名臣子,眼观鼻鼻观心,讷讷不厌,准备看热闹。
黄良阁仗着有从龙之功,颇有些居功自傲。
如今陛下终于不忍着他了,今天倒是要看他如何收场。
“呵呵,黄相,朕可没有用饴糖,饴糖贵重,朕已半年未曾使用。”
唐韵冷笑道,今天最重要的目的是跟这帮老臣推销白糖的,至于打击一下黄良阁的傲气,倒是其次。
“陛下,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如小儿那般胡搅蛮缠,可没什么意思。”
唐韵气的脸色铁青。
心中暗骂,若非你个老家伙对朕有着教导之恩,朕早就将你这老家伙拖出去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