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咚——!】
【师父!】
【大眼珠子!】
眼睁睁看着前辈被打飞,却只能旁观,炭治郎和伊之助心急如焚,只是…下一刻,不论是他们,还是屏幕外的大家,都是瞠目结舌。
尘雾渐散,被砸出一个巨坑的铁轨堤岸处,那身穿火焰羽织的青年,居然被另一人从后方以双掌死死抵住!
【千、千骨?!】
什么时候过去的?炭治郎惊得失语:怎么接下的?!
原来,炼狱杏寿郎追入森林之时,他们的战区就已经进入了开眼的可探查范围。
心慌不已的花千骨就早早开了技能,待“看”到尊重的前辈被打飞,她心脏狂跳,立刻将浑身的灵力一分为二,一者加速,一者加力,赶在最后一刻接住了人!
【好快好快!】伊之助也傻眼了:【她好快啊!我根本没看见她出去!】
“小不点!”杀阡陌气死了:她怎么就什么都不怕!也不看看自己扛不扛得住!
这孩子!白子画手蓦然收紧,不复以往的从容,他按按太阳穴。
先前打下弦一外加保护乘客与列车就耗费了近乎一半的灵力出去,而上弦叁的这一踢连炼狱都扛不住,更别提不是完好状态的花千骨了!
看着屏幕上黑发少女惨白的脸、唇缝处的鲜红、吞咽的动作…
再看看那双已经微微打颤的手,白子画心知,花千骨怕是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少女!】事实上,连炼狱杏寿郎都惊了。回头看清身后人的脸色,他握着刀柄的手一下收紧。
不知是气花千骨不听话,还是恼自己实力不够强,但扫了眼那森林,他也来不及说什么,只能赶紧抓起花千骨将她朝伊之助那扔去。
【!浅羽!】
炎柱的准头自然是非常好,伊之助手忙脚乱地接住人,又赶紧蹲下:【三太郎,你快给她看看!她看上去好像要不行了!】
别乱说话啊!
炭治郎手足无措:【我不会医…】
技到用时方恨少,若是外部有血口那还好说,可体内的伤,炭治郎真的无能为力。他支起身体去摇花千骨:【千骨、千骨!】
【呼、呼、呼——】
胸口剧烈起伏,花千骨半睁着眼,喘了几声,一擦嘴角,她顺着伊之助的手滑下地面,盘膝端坐:【没事,我没事。】
【我调一下就好了…】
说着,她合上眼,双手掐诀置于膝上,就开始运转功法,吞吐灵气。
这看上去哪里像没事的样子了?就如她之前担心炭治郎的伤一样,炭治郎此时心中也不禁这般喊道。
但见对方专心致志地在修养,他只能拉住还在嚷嚷的伊之助,不叫他去打扰花千骨。
“现在一时半会怎么可能好的了?”轩辕朗气急:“又没有丹药…”
【哦?】
忽有清越的男音响起。
林子的入口处,一个人影缓缓走出:【还挺能干的嘛,那个女孩子。】
【只是可惜,不能再让她继续成长下去了。】
【不过,在那之前…】
飞烟散去,猗窝座面不改色:【成为鬼吧,】他的目光又移向了那站在碎石旁的持刀青年:【杏寿郎。】
【然后和我无限地战斗,一起变得更强。】
【你有这个资格。】
刚才的攻击被花千骨分走了一部分的力,炼狱杏寿郎如今的状态还不算太差,挺直了腰,他的回答和之前如出一辙:【我拒绝!】
【我再说一遍,我讨厌你!】
白底的羽织上已经沾上了尘土,但其主人不屈的精神足以将这些脏污燃去:【我不会成为鬼!】
【咻——】
破空之音顿起:【炎之呼吸·叁之型!】
在半空中高举日轮刀,纵身劈砍而下,燃烧着的烈焰中,炼狱杏寿郎声音如他的心一般坚定:【气炎万象!】
气势浩瀚的一击。即使很快就往后退开却也无法全部避开,破开的血口从脖颈直直贯穿到腹部。
【真是出色!】猗窝座高声赞扬着自己的敌人:【打得漂亮!】
话都还没有说完,他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而夸完之后…
轰的一声就出现在还未能平稳落地的炼狱杏寿郎身前,猗窝座俯下身:【破坏杀·空式!】
【轰———!】
几乎是贴着脸打出的攻击。近距离感受着那强悍的拳风,炼狱杏寿郎的表情也变了,来不及思考,他立刻举刀:【咚—!】
蓝光如水波般层层荡开,顺势弹身而出,落地之时一下滑出数丈远,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再次扬起刀,他压底身体,低吼着,以极快的速度再次迎了上去!
{找不到破绽。}
赤炎奔腾,劲风涌荡。
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战场上的一人一鬼,听着他们的呼喝声,伊之助震撼无比:{根本无法插手。}
{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那两个人的周围已经是异空间了!}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不管在什么时候都非常好用:{我的肌肤能感觉到,进入他们的攻击范围就会必死无疑!}
人影翻飞,一人一鬼战得激烈———{正因为很清楚,就算想帮忙也只会碍事…}
{而且,压迫感太强了,根本动不了!}
【炼狱先生…】看着前辈与恶鬼交织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炭治郎的嗓音都有些低沉了。
再看看一旁浑身散发着蕴蕴紫光的花千骨,他心中像是打翻了各色调味料一般,又苦又涩:【千骨…】
【呵嗷——!】
越打越上头,越打越精神。
咆哮着,猗窝座对准猎鬼人的所在之地就是一记直拳!
【咚!】好在猎鬼人躲得快,只可怜了那地面,蛛网般裂开,更是直接塌陷!
“比体修还硬实!”一道长惊呼:“何等强悍的肉体!”
“这一下要是打中了,炼狱非得当场身死不可!”
“说到底鬼的恢复速度太逆天了。”有位碧衣仙女叹着气摇摇头:“炼狱打了那么久,猗窝座却始终保持在完好状态。”
可人不一样。
“炼狱是人,人是会疲惫的。”
体力是会耗尽的。
“炼狱现在已经打得很吃力了。”
【你还不明白吗!】
鬼比人还急。
屏幕上,粉发的上弦之鬼以小臂扛住猎鬼人的刀,呐喊着,试图唤醒自己认为的迷路的羔羊:【继续攻击相当于自取灭亡,杏寿郎!】
话是说给愿意听、听得懂的人听的。
赤红之刃卡在臂骨上,颤抖着,落不下去。面对鬼的这番言辞,炼狱杏寿郎不做答,只是咆哮着,加大了力气:【额啊———!】
真是有志气。
不再多话,猗窝座自半空中翻身而下,拉开一段距离,再度冲上前,他猛然挥拳:【叮叮叮叮——!】
几番过招,一拳抵在刀刃上,一拳擦着人脑袋打过———【呲——!】
分明只是擦过,那带起的罡风就已经让人类的肌肤裂开。
众人都是大惊: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炼狱杏寿郎第一次受伤!
可作为人类的他并不停止攻击,反而奋不顾身地又冲了上去:{炎之呼吸·壹之型。}
行至鬼的身前,却忽的旋身转了一圈,他猛然挥刀:{不知火!}
赤炎横扫,奈何猗窝座反应也快,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反应过来曲起双臂挡在了脖颈前:【呲——】
血流如注。
【呯—】只一下就完成手臂的再生,猗窝座兴致高涨:【现在杀了你,太可惜了!】
【嘭嘭嘭嘭——】
【叮、叮、叮、叮——】
连连打出了十几拳,拳拳都是无比强悍,看着举着刀艰难格挡的炼狱杏寿郎,他大笑:【你的身体还没有到达巅峰!】
说着,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他抓了个空隙,一侧身,就冲着猎鬼人的腹部挥出重重一击:【咚———!】
金色的圆扣折射着明光,而那黑色的队服上,有着蓝色鬼纹的拳头格外刺眼。
再一用力,就有骨头断裂的碎响传出。
【咳——!】瞳孔骤缩,咳嗽着,炼狱杏寿郎不由自主,踉跄着往后退去。
———“杏寿郎!”“炼狱!”“炎柱!”“……”
无数声音传出,甚至有人急得站了起来。
“嘴上说得那么好听,”舞青萝把拳头捏得直响:“那你可别打他啊!”
“明明自己占了那么大的优势!”
一向大大咧咧的洛河东也急了:“你大爷的有本事去太阳底下打啊!躲在对自己有利的夜晚跟人打架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一个鬼跟人类打…”
越骂越气,他撸起袖子,真恨不得自己冲进屏幕,狠狠招呼猗窝座一顿。
“说起来,炎之呼吸的陆、柒、捌的型呢?”笙箫默道:“不是说有玖种型吗?可怎么没看炼狱用后面几个?”
“应该是排在后面的更强吧?”
“……”白子画侧头看他,似发现了什么,他轻声道:“好像,也没见小骨用过。”
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杀阡陌目光一凝:“该不会,炼狱根本就不会陆、柒、捌的型?他没有完全继承到炎之呼吸的全部技法?”
事实很可能如此。
【贰之型·】被一群人牵挂的炼狱杏寿郎并没有认输,反而是…再一次挥动了刀刃:【上升炎天!】
“又躲开了!”看着一人一鬼再次交战,幽若的心神慌慌。
【锵—!】
【想必再过一年、两年,】嘴上不停,身体的动作也不停,猗窝座看上去兴致颇高:【你的招式会更加凝练,精度更高!】
说是这样说,但他似乎完全不打算再给炼狱杏寿郎一年、两年的时间,一记直拳狠狠轰出!
炼狱杏寿郎反应极快,立刻举刀格挡:【锵———!】
可是…
体力消耗得太多,无法将这一击的力量反回去。那攥紧的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滑出刀身的范围,狠狠砸在了他的左眼上!
这下连崂山掌门、北海龙王、东华上仙等人也坐不住了:“杏寿郎!”
但是…踉跄了几下,被一群人呼唤的青年,还是不停。
———即使在一只眼已经失去了视物能力的前提下,即使在体内炎气已经大大不足的前提下,即使,在体力已经严重告急的情况下。
【叁之型·气炎万象!!】
羽织鼓荡,正如穿着它的剑士一般,不曾休止。
【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纵使恶鬼已然跳开,并且竖起手掌喊出了自己的招式破坏杀,他闭着一只眼,依旧悍不畏死地往前:【伍之型·炎虎!!】
浓烈的烈焰灼热到让观影的人都错觉自己的衣服要燎起来了,那汇聚了万千火气的巨兽轮廓凝实异常,几成实体,咆哮而出!
而面对如此厉害的招式,猗窝座张开双臂,极其可怖的压迫感瞬间爆发:【乱式!】
【咚咚咚——!】
如繁花,似群星,那凝在半空中的蓝色拳劲悍然而出,奔跑的猛虎却也不甘示弱,张开巨口就将迎面而来的它们通通咬做碎片!
【杏寿郎!】高声呐喊着炎柱的名字,猗窝座狞笑着,再度出拳!
【咻——!】
一侧头,躲过那近在咫尺的拳头,炼狱杏寿郎奋然直上!
咬紧牙,他瞪起眼:【喝—!】
短而急促的呼喝之声伴随着的,是灼热而又耀眼的鲜艳火光。
点点火星飞扬着,在这一刹那,连激烈的乐声都停住了。
有着蓝色条纹的小臂断裂开来,轻微的落地声传出。
而猗窝座的身形已经被尘烟所遮挡。
【喔——!】看着前辈放下刀,自然站好,伊之助愣了一下,扯着嗓子喊叫起来:【解决了吗!赢了吗!】
炼狱杏寿郎没有回应自己的后辈,但是,有其他的东西帮他回应了。
————分开的双脚之间,猩红的血串接连落下,啪嗒啪嗒,打在地面上。
【……】赫色的瞳孔颤抖着,炭治郎睁大了眼。
即使在全力恢复自己,花千骨也分了一丝神在留意外界,“看”见那血点,她呼吸霎时急促,经脉中奔腾的灵力差点没走错路。
无法再静下心,她刷地睁开眼:【炼狱先生…】
【咔,】断臂重生。猗窝座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再露出笑容,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夜风寒凉,卷起火焰羽织,又吹动粉红色的发丝。
白子画的表情凝固了。
笙箫默不再折腾自己的箫和折扇。
摩严张张口,最终没有说话。
杀阡陌挺直了腰。
东方彧卿眼神复杂。
轩辕朗握紧了拳。
而在他们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一群妖魔,都没有说话。他们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变作了哑巴。
许许多多的洞府、宫殿中,同样悄然无声。
不论是哪一个世界,都是一片寂静。
针落可闻的氛围中,连吸气、吐气的声音都会格外清晰。
【哈——哈、哈—…】
额角的血流得半张脸都是,嘴角也有猩红淌下。还站着,向来声音洪亮的炼狱杏寿郎这时却连喘气的声音都变得虚弱了。
不知是出于尊重,还是其他的什么情感,看着他,猗窝座也没有动作,他甚至没有去愈合胸口那道贯穿性的伤口。
{怎么可能…}
看着那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羽织,炭治郎始终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但可怖的猜想,却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一直哽在心口。
他几乎要窒息了:{怎么可能,会这样…}
连伊之助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炼狱先生、炼狱先生……}看着前辈高大的背影,花千骨眼神惊恐,她慢慢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继续战斗吧。】
实在是太安静了,渐渐的好像连那呼吸声都要消失,猗窝座终于开腔了:【别死了。】
【杏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