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
斜阳西坠,赤霞满映,辉光灿灿,遍洒于世。
一座构造宏伟的奇特建筑中,突然传出几句极大的呼喝之声。
【呜呜————】
前头是描金的“無限”二字,通体漆黑,数十丈长的怪异物种发出一阵冗长的鸣叫,自上方烟囱一般的东西中排出大股黑烟————【这生物是什么啊!】
戴着灰色毛发的野猪头套,胯上也是棕色的毛发般的东西,腰间各别着两把缠满白色绷带的长条形物什,赤着上身,少年———伊之助惊道。
【这家伙一定是那个!】
心中隐隐有答案,他指尖颤动,笃定道:【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统治这片土地的人!】
双腿一迈,又奔至另一边:【这长度!这威慑力!不会有错!】
浑然不顾周遭人奇怪的目光,伊之助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兴奋:【现在看起来好像在睡觉,但不要大意了!】
“这就是列车吗?”
尽管从没见过,但之前在浅草有看到过差不多的东西,就是和眼前这个相比体型小了很多。
结合先前乌鸦的传令,盯着那东西前头烫金的“無限”二字,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若有所思:“这就是这次的任务———无限列车?”
“是怎么动起来的?”
妖魔那头也有人说话,旷野天目光微动:“这么大的东西,里面有多少零散的小物件?”
他最擅长的就是机关术,哪怕先前被东方彧卿摁在地上摩擦了一番,但并不妨碍他认为自己是天下无敌。
如今却忽然见着这这等庞然大物,他来了兴趣:“与马车的不同之处有多少?依靠什么来前进?”
“看上去能载好多人啊。”
其他人也是叽叽喳喳:“下面好像还有有铁条铺路,那叫什么?好像是按照一定的轨迹前进的,那应该叫轨道吗?”
“这样的话,这辆车是不是应该叫轨车?”
【不不。】
橙黄色头发的少年———我妻善逸,穿着同样颜色的外衣,他无语地开口,提醒伊之助的同时也为众人解惑:【是火车啦。你不知道吗?】
【嘘!安静一点!】
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伊之助满头大汗,十分严肃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另一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自诩为三人中的老大,双臂一展,一把握住自己的刀,他大声道:【我来打头阵!】
善逸:【……】-_-||
你要打什么头阵你个混账!
【等一下伊之助!】
好在这时又有人开口了。
稍稍落后自己的两个同伴,穿着绿黑的格子外衣,背着个大箱子,戴着日轮花纸的耳饰,额头有着古怪斑纹的赫发少年———灶门炭治郎。
面对伊之助不爽的疑问声,身旁都冒出了金灿灿的十字星,他正色道:【说不准是这片土地的守护神啊。】
【而且突然攻击也不好。】
【不对。】
你们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吗?!唯一头脑清醒的善逸满头黑线:【我都说了是火车吧?】
无语中,他再次解释:【列车,明白吗?】
【是交通工具。运人的。】
才不是什么土地之主,更不是什么守护神!
谁家的守护神做着载人的工作啊!
越说越气,他恨恨道:【你们俩乡下人!】
【嗯?】
镜头拉远,睁着双豆豆眼,炭治郎显得有些许茫然:【列车?】
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想起之前鎹鸦传来的讯息,他直愣愣问:【那乌鸦说的就是这个吗?】
不等善逸回答,伊之助一言不发,十分冷静地径直从他们二人旁边路过。
【嗯?】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他,两人脑袋上都冒出了问号。
长留山中也有仙人诧异:“怎么了吗?”
出什么事了?
似乎是寻到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位置,在列车站许多人的注视、乃至修仙界众人的目光之下,伊之助十分自然地转过身。
第一次看见对方如此严肃,善逸纳闷:【这家伙怎么了?】
下一秒,只听一声【哧—呼———】,双手握拳,伊之助仰头自野猪头套粉红色的鼻腔中喷出两股白烟,然后,他俯下身子,大步冲上前:【猪突猛进!】
【轰——咚—!】
【快住手!】
眼睁睁看着他一头撞在列车的木制薄“墙”上,善逸差点没气死:【好难为情!】
太丢人了!
【哔哔———!】
似乎是有人前去报告了管事的人,不等伊之助发起第二次进攻,忽有尖利的哨声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穿着黑色的制服,两个身材高大的人急急奔来,待看清面前少年们的装扮,其中一人惊道:【这些家伙带着刀!】
来不及多思,他们立刻叫嚷起来:【警官!去叫警官来!】
【不妙!】
比他们更紧张的是善逸————可能是因为是三人组中唯一一个目前脑子在线的人。他一把扯过尚且不明所以的伊之助:【不妙不妙不妙!】
根本没有时间解释,他抓起二人,双足发力,激起大片尘埃,爆发出了雷呼该有的速度:【快逃——!】
“………”
短短几息时间,三人的一通操作把观影的众人都看愣神了。
“咔嚓—”
一片静悄悄中,一人默默咬了口手中的灵果。
【都因为伊之助才遇到大麻烦了!】
直到奔天色昏黑,头顶的灯亮起,发出柔和却不至于刺目的光芒。
好容易寻到一处人迹稀少的地方,善逸这才敢停下。越想越气,指着伊之助,他大声道:【快道歉!】
【哈?】
根本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盘腿席地而坐,伊之助莫名其妙:【说到底为什么我们要躲开警官啊?!】
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看在他从小自己一个人在山里长大的份上…善逸深深地呼吸,好歹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这才没好气道:【我们鬼杀队可不是政府公认的组织啊。】
【其实是不能堂堂正正带着刀到处走的。】
“啊?”云隐皱眉:“那不是行动都很容易受到限制吗?”
“怎么这样啊?”
“那不是会很难过吗?”落十一说道:“明明是拼了命地在保护大家,但是却得不到承认。”
“不过,”朽木清流囫囵吞下一口酒:“说起来善逸这次出乎意料地靠谱呢。”
好像长大了一样。
而被判断为长大了的我妻善逸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有点郁闷:【就算跟他们说鬼怎么样怎么样,他们也不怎么会相信。】
【而且…会混乱的吧。】
居然是这样啊…哪怕是炭治郎也不禁语气郁郁:【明明我们这么拼命地在努力。】
这我当然知道啊。
虽然无奈,但善逸好像颇有经验般支招:【也没有办法啦。总之先把刀藏到背后。】
【哈哈哈哈——】
方才只能看见伊之助的脑袋在屏幕上动来动去,不知在做什么,此刻他蓦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依照善逸的话,他果真好好地把两把裹着绷带的刀都好好地藏在了背后。
浑身直冒小星星,一手叉腰,他很得意是地向自己的同伴展示着自己的成果,似乎非常期待得到夸奖。
但是…
“噗嗤——”
幽若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上半身是赤裸着的,你把刀藏到后面又有什么用啊!
【看得一清二楚啊!】
光着个膀子,你真以为自己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吗?!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善逸快被这个憨货气死了:【快穿衣服蠢货!】
却在这时,那一直沉寂的漆黑列车骤地发出轰鸣:【呜———】
随着汽笛的鸣叫,车头的大灯啪地亮起,照亮前方,轻薄的白色蒸汽自车身的各个角落喷出。
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操纵这列车的人做了什么,那车身两侧的许多零件也纷纷按照规律动了起来,激起滚滚尘烟————【不妙,已经要出发了!】
听见这动静,心急之下,善逸探头探脑地去搜寻那边可能出现的人影:【有警官在吗?】
但是这种情况…炭治郎道:【就算在,也只能走了啊。】
【不然就赶不上了!】
【呀哈—!】
头脑简单的伊之助可不管那么多,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摆出一个踢腿的姿势,他精神满满:【一决胜负吧!土地之主!】
【啊!蠢货!】
看着他双手交错挥舞奔出,善逸大惊:要是还有警官在不就直接抓了个正着了吗!
【我们也走吧!】
他是又惊又慌,炭治郎却顾不了那么多,也跟着闪身而出,去追那已经逐渐开始加速的列车。
好在距离不算远,还能撵上。二人双双跳起,齐齐落在列车的最后一段、构造像个亭子般车尾,好歹也是上了车。
就是苦了后一步动身的善逸,被落在后头:【啊,你们!】
拔足狂追,他眼泪乱飞,赶忙一个飞扑冲上去抓那栏杆,深怕被丢下,他急得直喊:【炭治郎、伊之助!】
【善逸!】
好在两人也都没有丢下他的意思,伊之助率先上前抓住他的手,而后炭治郎也奔了上来,一人拉一边。
【嘭】的一声,三人滚作一团。
“好险好险。”看得有趣,轻水笑道:“我还怕他们上不了车呢。”
好在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呜呼——】感受着那迎面而来的风,伊之助只觉得畅快无比:【好快啊!】
【炭治郎…】
狂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发丝乱舞,善逸突然出声,盯着身旁面露不解的同伴,他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把祢豆子带来,真的好吗?】
【还是放在鬼杀队本部最安全吧。】
【……】耳垂上的日轮花纸耳饰都被吹得飞了起来,看着善逸,炭治郎愣了一下,待听完,他轻轻一笑:【不。】
【这样就好。】
心中的执念越发深沉,他的语气很轻,给人的感觉却又仿佛重若山岳————【我和祢豆子,不论去哪都要在一起。】
密不透光的箱中,衔着竹枷的粉衣小女孩儿阖着眼,眉宇舒展,睡得香甜。而背着她的哥哥的声音非常温柔————【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上一次只离开了一天,他就几乎失去了一切。而今,他再也接受不了哪怕一点,会失去妹妹的可能性,所以,这样就好。
这两个孩子…
耳边是清朗的嗓音,看着赫发少年带着缅怀的笑颜,长留上仙白子画也不禁神色微缓。
从家人被杀,到上狭雾山学习,从最终选拔,到首次执行任务,从沼泽鬼,到与下弦之伍对战,从带着妹妹与千骨,三人一起,到认识新的同伴…
一步步,一天天,历经艰难。
“眨眼间,他们都遇到了那么多事情啊。”
修仙界只是过了几天,他们却已相护扶持着走过了数年。
而小骨也在逐渐长大,在朋友的陪伴下,朝着成为更优秀的人这个方向在努力。
“俗话说得好,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东方彧卿笑意浅浅:“一起去也并无坏事嘛。”
尽管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也无姊无妹,可人的心情是能够互相传递的。
明白炭治郎的想法,沉默许久,善逸最终报以一笑。
【咻———】
亮黄色的灯光照得车厢里头都亮澄澄一片。
巨大的屏幕上,漆黑的列车以极快的速度行驶着,形貌各异的乘客在眼一一前闪过,而最过于亮眼的,莫过于那个,金红色头发,身披火焰纹样羽织的青年。
在他的对面,穿着海浪纹样的外衣,黑发少女两眼晶晶亮,正捧着杯东西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而在列车顶部,弯弯的弦月旁……
杀阡陌神色一凝————看不清面容的黑色人影立在上头,衣诀翻飞。
待镜头切近,这人也露出了真容———深粉色与蓝绿色的发尾,面上是奇怪的方块形斑纹,面若好女,肤色惨白,男人嘴角噙笑。
【哐啷—哐啷——嗤———】
白云被夜幕染上了暗色,虽无璀璨群星,却有皓月高照。
铁轨满铺,列车长操控着列车疾驰着,奔向被迷雾笼罩、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