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征求王暄的意见,柴思画直接命人去县衙收拾行李,搬来聊斋住下。
王暄对此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只能表示热烈欢迎。
章纯熙放下《天龙八部》的书稿,一脸如痴如醉。
她看过无数的话本、戏曲,但从来没有看过《天龙八部》这样剧情跌宕起伏的武侠巨著。
犹如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见柴思画要住进聊斋,章纯熙不甘示弱,当即表示自己也要搬进来。
王暄听着一阵头大。
明明自己才是这宅子的主人,结果这两人,就好似回到了自己的家。
压根连问都不问自己一声。
这时已经在商量住哪间房子了。
王忠站在远处,看的一脸懵逼。
身为管家,他这个时候应该上前制止,可是见王暄都管不了,那他还能做什么?
倒是叶盈盈和小环听到动静,见到柴思画和章纯熙,都是吓了一跳。
尤其是看见柴思画,虽然她俩不认识柴思画,但柴思画身上的服饰,一眼就能看出是朝廷的鹰犬。
不过叶盈盈又见到了章纯熙,顿时春心荡漾,开心的手舞足蹈,连忙上前道:“章公子,你来了!”
章纯熙瞥了眼叶盈盈,露出苦笑道:“叶小姐!”
“章公子这是要住进聊斋吗?可以住西厢房那边,离我的房间没多远哦!”
叶盈盈拉着章纯熙,就往西厢房走,丝毫没有尴尬。
小环看着自家小姐如此没皮没脸,害羞的捂上了眼,连连摇头,表示没眼看。
柴思画瞧着,倒是想笑。
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有些误会,就让它继续下去。
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自从柴思画和章纯熙住进聊斋之后,王暄明显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充满了杀气,便是夜里睡觉,都感到无数道目光在注视自己。
平常的虫鸣鸟叫之声,更是销声匿迹,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王暄心里清楚,这一定是柴思画和章纯熙的护卫,在暗中警戒。
别看章纯熙独来独往,但是身边的高手,却是不计其数。
尤其是章洵失踪之后,章纯熙身边的护卫,只会更多。
只不过这些高手,全都隐匿在了暗处。
如此一来,聊斋的安全,倒是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唯一头疼的是,柴思画和章纯熙动不动就来催更。
王暄的闲暇时光,全都被压榨的丝毫不剩。
有的时候,王暄都觉得自己比生产队的驴还要苦。
另一边,王星从春秋山里出来了,在某个深夜里,将潘氏丢到了哮天帮的门口。
等到哮天帮的人发现潘氏后,全都大吃一惊。
潘氏虽然囚禁在了深山之中,但是王星却没有虐待潘氏。
潘氏自知教子无方,致使儿子这些年作恶多端,罪孽深重。
如今有此一劫,都是报应。
所以她也不吵不闹,每日除了诵经,就是祈求佛祖,保佑二狗平安。
可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人,佛祖又怎么会保佑他?
见潘氏回来,众人将潘氏赶紧请入屋内,有人已经去大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狗哥。
大狱内,狗哥和宋海,这些日子过的很不顺心,人都瘦了几圈。
独眼龙等六合会的人,已经被宁江府那边的官府给提走了。
胡怀仁不敢得罪宁江府,只能任由宁江府把人带走。
但是狗哥和宋海,胡怀仁并不打算立即放走,他还要再关这两人一段时间,好好出一口恶气。
当报信的人将潘氏平安无事回来的消息告诉狗哥时,狗哥还一脸的不可置信。
等到确定自己老娘真的安全回来后,狗哥的精神瞬间振奋。
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冷静下来的狗哥,顿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自从自己被关进大狱之后,哮天帮群龙无首,一个新兴势力,洪兴,突然崛起。
在极短的时间里,将哮天帮和四海帮打的偷盔弃甲,两大帮派的地盘丢失大半,帮派的小弟要么跳槽,要么直接从良。
狗哥不是蠢人,只是自家老娘出事,乱了分寸,失去了基本判断。
现在回过头来,重新捋了捋事情的经过。
狗哥得出结论,洪兴才是绑架他娘的幕后黑手!
而洪兴,是叶家和王暄联手打造的江湖品牌。
想到这里,狗哥的肠子都悔青了。
当时他和宋海,就分析过叶家和王暄可能是策划整件事的真凶。
可是两人觉得叶家和王暄没有这个胆量和实力,因此排除了叶家和王暄。
现在来看,他俩真是愚蠢啊!
“告诉胡怀仁,老子要出狱!立刻!马上!”
狗哥吼道。
他再不出狱,龙城江湖,往后将再无哮天帮三个字。
隔壁牢房的宋海,也听见了狗哥的狂吼,有手下隔着房间,将狗哥老母平安回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同时将狗哥的分析告诉了宋海。
宋海闻言,脸色大变,心里将王暄和叶海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去告诉韩少爷,我要见他!”
宋海第一时间并不是想去找洪兴火拼,夺回被抢去的地盘。
而是想到了韩家。
廖家遭受重创的消息,宋海早就知道了。
此时的宋海,已经幡然醒悟。
并不是韩家、廖家离不开他们。
而是他们离不开韩家、廖家。
韩家可以没有四海帮,但四海帮却不能失去韩家的支持。
尽管被囚禁,但二人的诉求,全都传达了出去。
胡怀仁此时忙的焦头烂额。
章洵失踪,牵扯甚大。
还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如今皇城司都来了。
如果章洵不能平安救出。
他胡怀仁肯定要完蛋。
只是线索渺茫,胡怀仁根本无从查起。
只能将县衙的人,全都派出去找线索。
周垚见胡怀仁短短几天,就从一个白白胖胖的人,变得有些憔悴消瘦,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眼下的形势,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
难道今年命犯太岁?
周垚仔细看了看胡怀仁。
胡怀仁正心烦,见周垚盯着自己,于是问道:“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你老盯着我干啥?”
周垚连忙道:“县尊大人,我觉得有空您得去寺里烧香祈福,顺便算一卦。”
胡怀仁闻言,眼睛一亮,道:“我怎么没想到,得,也不用等有空了,就今天,立刻给我沐浴更衣,去龙云寺上香!”
今年流年不利,的确该去拜佛求个平安。
这时,大狱的狱卒前来禀报,说狗哥在大狱里发疯,闹着要出狱。
胡怀仁没好气道:“这个疯狗,整天就会乱吠,还想出狱?你告诉老张,要是这疯狗不肯老实一点,直接上老虎凳!”
“遵命!”
狱卒抱拳应道。
周垚在一旁道:“这好端端的,疯狗怎么闹着要出狱?”
胡怀仁冷哼一声道:“这段时间,街面上又冒出来一个叫洪兴的野鸡帮派,将哮天帮和四海帮打的十分狼狈,我估计这疯狗是着急了,想出去抢地盘。”
周垚问道:“要不要打压一下这个洪兴,龙城现在被这些所谓的江湖人,搞得乌烟瘴气,治安混乱不堪,老百姓们大白天都不敢出门,继续下去,对大人您的风评不利啊!”
“我现在还用在乎风评?找不到章洵,我这辈子就算是到头了!”
胡怀仁恨恨的说道。
周垚连忙安慰道:“大人,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要不得啊!相爷他们要是见大人您一遇挫折,就心灰意冷,没了主张,往后等找回七公子,对大人您的印象也不会有改观!”
“唉,我也是乏了,等找到章洵,我就辞官归隐,这官场,不混也罢!”
胡怀仁叹气道。
按照年纪,胡怀仁正值壮年,在官场上,还有无限前景。
但这段时间的遭遇,令胡怀仁第一次感到官场的恐怖。
自己这条小命,就像是风中烛火,随时会被吹灭。
云雾山下,某处竹林。
“李兄,何事这么着急找我来?”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壮汉,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李虎。
“铁柱,这次哥哥遇到点事,需要你帮忙!”
李虎面色凝重道。
“李兄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只要弟弟我能帮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名叫铁柱的汉子,依旧笑眯眯的说道。
“我要你挑些好手,随我进城,干掉叶家和一个叫王暄的书生!”
李虎沉声道。
“进城?干掉叶家和王……暄?李兄,你这不是开玩笑吧?县城防守森严,叶家又是大族,家里的护卫不在少数,我除非把山上的弟兄都带上,否则也干不了这票买卖啊!”
铁柱目光复杂的看着李虎,他有些怀疑李虎想坑他。
李虎苦笑着将廖士美的条件告诉铁柱,铁柱听了,仍然一脸狐疑。
见状,李虎只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铁柱这才有些相信李虎的话。
李虎早年为了逃难,抛弃了自己的女儿,这件事已经成了李虎的心魔。
即便如此,铁柱还是不愿答应。
虽然廖士美给出了丰厚的条件。
但这桩买卖的风险太大。
万一失手,自己这些人,就是有去无回。
见铁柱犹豫,李虎道:“事成之后,我的那一份也给你!”
铁柱摇头道:“李兄,你知道我的,我又不是贪财之人,只是这桩买卖,太危险了,我得为弟兄们负责啊!”
李虎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是兄弟真的为难,那就算了,我再另寻他人!”
铁柱看了看李虎道:“李兄,这样,我回山寨和大当家商量一下,毕竟这件事不是小事,你且等我消息!”
李虎点了点头道:“那好,兄弟,我再等你一天,要是你明天不给我答复,我就找别人!”
他急着找回女儿,如果云雾山帮不了自己,那就不能在这浪费时间。
每耽搁一秒,对李虎来说,就是多一份的折磨和煎熬。
铁柱告别李虎,便立即返回山寨。
云雾山上,有大小山寨两座,互为犄角。
霸山虎坐镇大山寨,飞天虎坐镇小山寨。
大山寨更像是一座繁荣的村落,其中酒肆、勾栏等一应俱全。
山中的盗匪全都将家人接了过来,在此安家落户。
而小山寨则是储存粮食、兵甲器械等。
霸山虎在云雾山经营多年,麾下精锐一千五百人。
一千人守大山寨,其余五百人守小山寨。
铁柱绰号飞天虎,是云雾山的二当家,深受霸山虎的器重。
这些年,周云锋多次扫荡云雾山,对朝廷都是报捷,斩获无数。
可只有云雾山附近的百姓清楚,官府所谓的剿匪,其实就是在唱戏。
那些被周云锋押回县城的俘虏,都是云雾山劫掠的过往行商,还有偏远山区的百姓。
他们将这些人弄残搞傻,然后交给周云锋充当功绩。
枢密院是周云锋的后台,一早就知道不对劲,奈何周云锋有个给枢密副使当奶娘的妈,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铁柱回到山上,就直奔大山寨,来找霸山虎。
霸山虎此时正在招待贵客,接到手下禀报,皱了皱眉头,然后询问面前的老农,道:“牛叔?”
见牛叔的老农,笑了笑,道:“让他进来吧!你不是说他非常符合咱们的入会标准吗?正好让我见一见。”
“好,让铁柱进来!”
霸山虎点头道。
很快,铁柱就大步走进聚义厅。
见到霸山虎正客客气气的和一个老头说话,心中有些吃惊。
干他们这行的,占山就是王。
哪怕皇帝来了,也照样不虚。
今日霸山虎却对一个庄稼汉毕恭毕敬,着实出乎铁柱的意料。
“大哥,这位是?”
铁柱上前,好奇的问道。
霸山虎笑道:“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牛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们整个山寨的恩人,没有牛叔,就没有我们云雾山今日的光景!”
“原来是牛前辈!”
铁柱赶忙拱手拜道。
这个牛叔,他听霸山虎说过几次,身份神秘,来头不小。
牛叔笑眯眯的打量了几眼铁柱,道:“是块当将军的料!”
听了牛叔的话,铁柱连连摆手道:“我不过一介落草为寇的盗匪,哪里算得上当将军的料!”
“不必否定自己,当年樊哙,不过市井屠狗之辈,后来不也成了大将军,人啊,还是要有理想抱负的!”
牛叔笑眯眯的说道。
或许是被牛叔的话激励到了,铁柱心生豪情万丈,道:“可我现在是一个山贼,离将军还有十万八千里呢,难不成朝廷要对我们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