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围观的人群纷纷转身向外看去,就见几个汉子,推着独轮车,一边擦汗,一边询问面前的村民。
每辆独轮车上,都有陈氏米行的旗帜。
为首的一人,就是负责陈氏米行送货的工头,叫陈水华。
村民们见到这么多装满粮食的麻袋,又听他们是来找王暄的,全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此时,就是傻子都明白,这些人就是来给王暄送粮的。
王孝和张氏,走到陈水华面前,用怀疑的口吻道:“你们是来王暄的?”
陈水华扫了眼王孝和张氏吗,点头道:“是啊,昨日王暄相公来我们米行,买了一千斤的大米,约定今天送到这里来。”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哗然。
这些粮食,竟然真的是王暄买来的!
他一个穷书生,哪来这么多钱买粮食的?
这时,院子里的王恭等王氏族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走了出来。
一番询问,全都是感到震惊。
王暄没有骗他们,他真的履行了约定,买来了一千斤的大米。
按照现在的米价,一千斤的大米,需要22贯钱啊。
他们这里最有钱的人,家里怕是都没有这么多钱。
郭婶子和郭秃子也走了出来,见到这么多粮食,再结合刚才听到的话,心里满是震撼。
敢情王暄没有吹牛,也没有赖账的意思,他是真的有这个实力啊!
王恭冷哼一声,对身边一个族人道:“去把王暄叫出来!”
“得嘞。”
族人一口应下,返回院子里,就喊王暄出来。
王暄早就听到了动静,这时应声走出。
来到院外,见到陈水华等米行的人,笑着道:“陈掌柜的效率有些慢啊,这都下午了,才送来。”
陈水华赔笑道:“凤凰村离县城太远,我们又不熟悉路,所以才晚了一点,还请王暄相公见谅。”
王暄扫了眼独轮车上的粮食道:“一千斤米,没有差斤两吧?”
陈水华连忙道:“我们陈氏米行做生意,主打的就是信誉,断然不会缺斤少两,还请王公子放心。”
王暄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剩下的货款,交给陈水华,然后就让陈水华卸下来。
陈水华见王暄如此爽快,赶紧让人卸货。
一千斤粮食,20个大麻袋,整整齐齐的堆在了院外的空地上。
本来陈水华还想帮王暄搬进屋子里去,但是被王暄拒绝了。
见没了他们的事,陈水华拿着钱,欢天喜地的带着人走了。
望着堆在面前的粮食,王暄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郭婶子和郭秃子,道:“粮食已经在这,把字据给我,自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郭婶子和郭秃子什么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考虑到了,也做好了应对的种种措施。
唯独没有想到王暄能拿出粮食。
王恭等王氏族人,此刻看王暄的眼神,全都充满了倾佩和好奇。
“郭秃子和郭家弟媳,把字据还给暄哥儿,粮食你们拿走!”
王恭冷冷的说道。
郭婶子回过神,“我还没有验货,怎么知道这些就是粮食,万一是他找人来糊弄我们的怎么办?”
“那你就验货吧!”
王暄无所谓道。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郭婶子就是想耍心眼,也无计可施。
每一个麻袋都仔细检查过后,确认全都是白花花的大米,郭婶子和郭秃子这才作罢。
只得不甘心的将字据还给王暄。
虽然没有拿到王暄的房契和田契,但是这一千斤的粮食,可是值22贯钱呢。
拿到镇上卖了,就是真金白银。
虽然不如房契和田契值钱,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总比什么没捞着要强。
王暄拿回立下的字据,立刻将字据撕成碎片。
郭婶子本想叫王暄帮她把粮食搬去她家,但是王暄连看她都懒得看一眼,直接转身回屋去了。
郭婶子和郭秃子无奈,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一众村民。
一些心思活泛的村米,想着帮郭婶子和郭秃子把粮食搬回去,讨点好处。
但是郭婶子和郭秃子是什么人,只是给帮忙的人舀了几瓢井水,还说口渴管够。
这可把帮忙的村民们气坏了,骂骂咧咧的出了郭家。
还在石阶上洗衣物的郭小妹,一颗心早就飞到了王暄家里。
她真的担心王暄被自己爹娘欺负的失去立足之地,这回见爹娘带回了粮食,瞬间转忧为喜。
只要王暄没事,她就安心了。
郭婶子和郭秃子看着屋中的粮食,说道:“旭儿他爹,你明天去找个粮商,把这些粮食全卖了换钱吧。”
“我明天就去,只是这些粮食,够旭儿的聘礼吗?”
郭秃子犯难道。
郭婶子道:“李家那边,要两头牛,六只羊,还有米面粮油各百斤,另外还要有瓜果糖食各一担,这些东西加起来,就要五六十贯钱,这些粮食,还是不够的。”
“那怎么办?”
郭秃子皱眉。
郭婶子想了想,朝外努了努嘴道:“实在不行,就把那个死丫头卖给高老财,高老财可是早就找媒婆来说亲,他愿意以20贯钱把小妹娶回家呢。”
“可是20贯钱,也是不够啊。”
郭秃子叹息。
郭婶子冷笑道:“他不愿意给,自然有人愿意给。”
听自己婆娘一副信誓旦旦的语气,郭秃子心中一动,说道:“你是指那个丧门星?”
“我不过打死丫头几下,他就心疼的不行,这么多粮食,说给就给了,若是听到我要把死丫头嫁给高老财,他肯定是坐不住的,到时,我们大可以漫天要价!”
郭婶子阴恻恻的笑道。
“旭儿他娘,要我说,李家门槛太高,我们要不还是算了,这么多的聘礼,别说旭儿在乡下讨媳妇了,就是我再讨一个都够了,何必非要攀附他们李家!”
郭秃子犹豫道。
郭婶子骂道:“你个老不羞的,居然还有这个坏心思!你要是敢讨小老婆,我非打断你的三条腿不可!”
顿了顿,郭婶子又道:“李家老爷在县衙里当差,要是旭儿成了他的乘龙快婿,旭儿想进县衙混个吏身,那还不是易如反掌,总比你我一辈子在土里刨食要强吧!”
郭秃子听了郭婶子的分析,原本有些松动的心,顿时又变得坚定。
王暄搞定了郭婶子,回到屋里,王恭等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他们都想知道王暄是怎么拿出钱来买粮的。
要知道,能在这么短时间,拿出这么多钱,并非一件易事。
加上王暄先前说的,他有了挣钱的路子,以后不缺吃喝。
这让很多人都起了心思,想跟着王暄挣钱。
见王恭等族人都走了进来,王暄只是扫了眼,就明白他们的想法,但他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看着大家。
王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道:“暄哥儿,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我们大家都是小看了你!”
“是啊,暄哥儿,我打小就看出你不凡,果不其然,你真的让我们大家刮目相看了!”
见众人拍马屁,王暄摆手道:“阿谀奉承的话,就不要说了,大家刚才帮我的情谊,我记在心里,我明天打算去县城做买卖,正好缺些人手,你们要是愿意,就跟我一起。”
“做买卖,暄哥儿,你不打算科举了?”
王恭问道。
王暄摇头道:“没有钱,科举又有什么用。”
王恭多少是个有见识的人,听出了王暄的弦外之音,也就没有再劝。
王暄又道:“不过,我暂时不需要太多的人,先定十个人,每个人每个月一贯钱,管吃管住,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想混吃混喝的就别来了,跟我做事,第一必须忠心,第二还是忠心,最后还是忠心!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要是以前王暄说这话,大家只会当个笑话听了。
可是今天,不知为何,众人都觉得王暄变了,那股睥睨的气势,就是乡里的里正,都不如王暄。
为什么要拿里正来同王暄做比较,那是因为里正是他们见过最大的官差了。
王恭看着变得有些陌生的王暄,担忧道:“暄哥儿,不知你想去县里,做什么买卖,要是违法乱纪的,族人们可不能去。”
王暄笑道:“族长这点且宽心,我虽然不参加科举,但还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做违法乱纪的勾当,我要做的自然是正经生意。”
“那就好。”
王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