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天的意识，飘浮在不知名的某处。
子鼠不知道在何时，剥夺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用自己的身体为所欲为。
这种感觉就像，戴着一个让别人操作的VR头盔一样。
明明感觉在自己，但却不是自己操控的。
此时在他的视角里，周围漆黑一片，最后见到的映像，则是自己纵身倒入曼陀罗花海之中。
“墨凌天，这种感觉怎么样？”
此时，墨凌天脑中天旋地转，整个人的意识好比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十分混乱。
最后意识终于锁定，也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身体的控制权，逐渐被他自己重新掌握。
张开双眼，周围则是一片曼陀罗花海。
尽管有些骇人，但墨凌天也听到了前面他与吴唐的对话，知道对方还得倚靠他改变世界，所以并不会杀死自己。
真是挺有意思的，没想到当初自己大胆想想，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对方居然还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沉默就代表你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了。”
这时候又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这次，墨凌天可以清楚的听到，此声音是从自己左手传来。
举起手掌一看，手心处有一抹不切实际的虚幻阴影黑点。
墨凌天猛然想起，自己当初不是就用这只手，在商场二层餐厅的消毒柜里，被什么东西扎到了吗？
难道当初不是碎渣子，而是对方的能力？
可他到底是怎么让我中招的呢？
这能力难道就这么无解吗？
心中产生好几个问题，让墨凌天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如果你再不回话，那我可就让你尝尝当初熟悉的滋味了呦。”
嗯？
突然响起熟悉的女声，这让墨凌天不禁抬起头。
张舒欣散乱着头发，正满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左手指尖还夹着一根香烟。
看到来者，墨凌天心里本能产生恐惧，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怎么……”
墨凌天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话，在他的认知里，张舒欣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见到我很惊讶吧。”
张舒欣手上夹着的烟凭空点燃，只见她慢慢悠悠，放在嘴边吸了一口。
“这里属于幻境，你看到的一切全是你脑中所设想的假象。”
张舒欣不慌不忙，开口向他解释了一句。
“幻境吗？”
墨凌天低下头托腮思考，随即把目光抬向对方。
“那你到底是真是存在，还是子鼠创造的幻境来折磨我的。”
“我嘛……”
张舒欣扬起嘴角故作神秘:“我是来帮助你的。”
“你觉得我信吗？”
回想起之前，对方利用极其残忍的手法折磨并杀死自己。
墨凌天脊背发凉，对于她实在有些不敢恭敬。
“没办法，我就全告诉你吧。”
张舒欣见他一副敌意看着自己，无奈摊了摊手。
坐在花丛中央，对墨凌天缓缓道来:“其实我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接触到了外界。”
“与圣徒会的人吗？”墨凌天对着她开口说出一句。
“没错。”
张舒欣并不否认:“他们之中的成员来到北郊镇，那时候的我，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不属于这里。”
“出于对外界事物的渴望，我找到了他们，并与对方做了一笔交易。”
“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他们给了我足够立足在这里的实力，以及外界一种很新的科研技术。”
张舒欣说到这里，伸出手把左臂的袖子推了上去。
在墨凌天的眼里，张舒欣的左臂上，有些一条长长的黑线阴影。
跟自己掌中的物质一样。
“也就是有了足够的底蕴，他们才总是把我称为疯女人。”
“就连料事如神，自认为看透一切的陈平也对我退让三分。”
“为此你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墨凌天冷静开口道。
“你说的很对。”
张舒欣并未否认，随后轻飘飘道出一句:“我把我的生命交给了他们。”
墨凌天闻言皱起眉头:“这笔买卖并不划算。”
“可是我没有选择。”张舒欣苦涩一笑。
墨凌天恍然明白，对方想要达到的事，没有违反的可能。
“不过还好，我也得到了不少。”
张舒欣缓缓开口:“用我一人的性命，维护了北郊镇那么久，我也算是知足了。”
墨凌天思考片刻:“有圣徒会的成员镇压再此，怪不得北郊镇能在末世中，始终屹立不倒。”
“嗯。”
张舒欣只是淡淡回答了一声，也不知道她现在心里究竟是作何感想。
“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还可以回答你。”
“咱们还有一些时间可以聊。”张舒欣静静地看着他，手中又重新冒出了一根点燃的新烟。
“我想了解关于你掌握的，外界的全部信息。”
墨凌天十分理智地开口问道。
自己肯定能活着抵达外界，情报在眼下是最重要的。
“你倒是挺着急的。”
张舒欣吐出口烟圈微微一笑，随后便向他讲述起她所知道的外界信息。
“迷雾外的异兽，才算是真正的异兽。”
“因为它们已经和我们一样，会拥有异能的权利。”
“就像你曾在洞窟，还有海边遇到的异兽一样，它们都是圣徒会的人所饲养的宠物，被分配在这里完成属于它们的使命。”
“而它们的使命，就是为了能让你快速提高等级，领悟异能的新用法。”
说到这里，张舒欣眼神一偏:“当然，他们也不会只在一颗树上吊死。”
“只要能到达那个境界，改变世界这种事情，大有人可以做到。”
“不分性别种族，只要有实力，你便是供人追捧的神。”
“所以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现在是因为需要你才留着你，等以后不需要你了，动动手指你便会灰飞烟灭。”
“毕竟他已经在你的体内，留下了无可磨灭的印记。”
嗯……墨凌天内心也深知这个到底。
弱者就是强者手中的玩物，一但失去利用价值，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这么比喻可能有些恶毒，但目前的墨凌天，就只是圣徒会所收养的一条败犬。
而在他们所饲养的狗群之中，他还要不断向对方展示自己的价值，讨得对方欢喜。
心中尽管有万般不甘，但目前也只能忍下去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忍了再说。
随后，张舒欣又跟他讲述了一些，关于华夏官方组织。
里面的内容跟先前路奇和自己讲的，大差不差。
再详细的，张舒欣也不清楚了。
毕竟她是站在圣徒会一方的视角，来进行叙述的。
让墨凌天在意的一点是，华夏防卫队组织的司令，似乎很让圣徒会眼馋。
那个人已经有了接近半神的实力，而他也是末世爆发之后，第一支特批小队里面仅存的队员。
这样的人，如果和圣徒会联合，或许可以完成颠覆整个世界的壮举。
但可惜，圣徒会是不被官方认可的邪恶组织，双方站在对立面，他们就像油与水，注定不会相融在一起。
“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张舒欣抬起头，看了眼上方不切实际且缥缈的天空。
“等一下，你到底要去哪里？”
墨凌天这时对张舒欣也不再那么恐惧，急忙开口发问道。
凭借刚才的对话，墨凌天通通明白。
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圣徒会所为。
当初在幻境里，戴莉也是说过同样的话。
“无辜的人上天堂，有罪的人下地狱。”
张舒欣回他话的同时，身影正在一点一点逐渐消散。
“等等，我的话还没有问完呢。”
墨凌天这时急忙开口:“你就这么离开，那么你的女儿该怎么办？”
张舒欣闻言微微一怔，没想到最后关头他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
“她的未来早已改变，这点不用担心。”张舒欣站起身看着他淡淡答道。
墨凌天沉默了，随后看着张舒欣已经缓缓飘浮起来的身体:“所以你是已经死了吗？”
“墨凌天，我没想到你会问出一个这么傻的问题。”
张舒欣听闻扑哧一笑，但很快，墨凌天接下来的话，让她表情变得僵硬。
“你的女儿孤身踏上寻找你的路途，在她心里你一定还活着。”墨凌天语气沉稳开口道。
张舒欣咬了咬牙，斗争片刻还是狠下心来对墨凌天说道:“如果你以后见到她，跟她说，我已经死了。”
“相信到时候她肯定会接受不了事实，情绪发生变化。”
“说不定会因此出现新的异能使用方法。”
“你可真是个好母亲啊。”
墨凌天抬着头感叹一句:“这么对自己的女儿，不会难受吗？”
“为了让她活下去，提升实力是必要的。”
张舒欣冷下眼来，带着一种不容缓和的口吻说道。
此时的张舒欣下半身已经完全淡化消失，而上半身也已经挥散到了胸口。
最后关头，张舒欣对他提醒:“墨凌天，你并非是冷漠之人，这份情感并不适合你。”
“坚持你心中所想，遵循最初，成为真正的自己……”
张舒欣道完两段话后，彻底消失在了墨凌天的视野之中。
轻风扶起，数枚花瓣随之脱落，伴随着阵风浮向天空。
又是一番和当初戴莉说的类似的话，墨凌天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什么。
随后，他周围的幻像，极速崩塌。
就好像破碎的玻璃瓦片一样，留有蛛网裂纹。
下一刻，耳边传来机械般的合成声:“墨凌天，我会一直看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