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万籁俱静。
庆丰此刻有着无与伦比的修为,他立足于高空,向下俯视。
小镇上,两大修士组织内部,各自有一男一女突兀出现在大殿之中。
“红烛音?”
“饥严影?”
两边都有人大叫,将一脸茫然的两名叛徒拿下。
神像颤动,衣冠冢下长出四肢躯干,红娘与饿殍各自抬头,眸光恐惧,身影一闪便来到半空。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二神纷纷下拜,虽然没有记忆,但自己的疯性突然消失,光这一点便能猜出有人出手相助,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强!
神灵只是称谓。
有信徒有香火的,都可以称自己为神灵。
仙人这些才是境界,才是修为。
眼前这位少年模样的前辈,给祂们的感觉就如同无底的深渊,浩瀚的星海,难以揣度,难以想象。
“我要在这小镇住上几天,你们安排一下。”
“是。”
红娘和饿殍一个像是红衣厉鬼,一个像是吸血僵尸,形象十分恐怖,此刻却平易近人,连连点头,懂事乖巧。
“嗯,你们退下吧。”
“是。”
祂们如蒙大赦,缓慢而又拘谨的回到各自神殿。
“神灵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对两大组织的很多修士来说,他们自打加入,就从没见过神灵本尊,即使是红妙与饥浮屠都只在成为首领时,梦中见过一面,除了他们,再往上就得是元老级别的成员,才能对此有点印象。
然而今天,神灵竟然半夜显形,而且是本体出现!很难不让他们惊疑,莫非是有啥大事要发生?
“记住这位大人,在他离开之前,给我好生招待!”
红娘和饿殍各自降下神谕。
信徒们看着脑海内浮现出的人像,吓得冷汗直流。
他们当然不认识此人,但能让自家神灵如此态度,便足以证明其恐怖,说不定这就是组织的生死存亡之时,万万不敢怠慢!
“疼!好疼!”
庆丰落在街道上,额头上的疤痕狰狞恐怖,刻意不用修为去恢复,有一些不属于长乐的特征也挺好的。
现在的时间,理论上比自己初次来到葫芦镇还要早上一周。
大范围且多次重复的因果回溯,令葫芦镇与外界已经完全隔离,在外人的视角,这个小镇已经从记忆中被抹去。
数万次重来都不曾有外人进入,只有庆丰这个变数,仗着长乐的修为才能误闯此地,也是倒霉透顶。
咚咚咚……
“谁啊?”
“大夫,我头疼!”
“头疼?哟!小伙子你这疤是怎么搞的?啧啧啧……给你缝合这道伤口的人啊,肯定学艺不精,手法太差,可怜这么一张俊俏的脸,唉!”
……
“庆丰公子,我喜欢你!”
“清依姑娘,我乃世间游子,居无定所,你的感情……唉,我无法回应。”
“呜呜呜……”
……
“红妙!你到底长什么样?面纱摘下来给我看看,嗯?不愿意?”
“不敢!”
“嚯!好一张动人的脸!”
……
“饥浮屠啊!你们饿殍组织的人吃不胖?我不信,这一桌菜,你无论如何也得吃干净!”
“不不不,前辈啊前辈!真的吃不下啊!这烤乳猪一条腿都有我腰粗了!”
“嗯?那就是不给我面子咯!?”
“不不不……我吃!我吃!”
……
“红烛音,我问你,那个面具人是什么来头?”
“他……他是一个神秘组织的人!他说有理智的修士是对大道的亵渎,所有修士都该符合大道的运转规律。”
“大道的运转就是混乱,所以他们以让修士疯狂为宗旨?为教义?”
“是。”
“还有呢?”
“我只知道这么多。”
……
“红娘,饿殍,镇东土地庙里的土地老爷,被我留下了后手,以后若再有问题,前往祭拜一番就是。”
“多谢前辈!”
“无妨,话说红娘,你长什么模样?让我看看?”
“这……是。”
“哈哈哈哈!我走了!”
“恭送前辈!”
……
第七天。
在镇上待腻了,庆丰坐上马车,悠然而去。
寻找身体的道路任重而远,原本是想趁着长乐的修为可以动用时,为自己炼一具身体,可没想到此举竟然引来对方的强烈反抗,比动用他修为时反抗还要剧烈,只能作罢。
炼制身体不行,炼些法宝防身总归可以吧?
庆丰这次可谓是考虑充分,然而,长乐依旧十分排斥,能够动用力量炼制出的宝贝,只有三十六张低级符箓以及一柄长剑。
“帮别人可以,帮自己不行,修为可以直接输出,是因为我越是动用修为,他醒得也就越快,若是有了后手,长时间用不到他,他反而不开心。”
庆丰感慨,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长乐是鼓励自己动用修为的,自己越是依赖他,他便越有机会反客为主。
“不管这些了,人生得意须尽欢,我看看下一站是哪……”
根据大悔仙经中《山海异志》篇的记载,葫芦镇往西去70里,乃淮海国近海之城,渡口盏。
形如灯盏,又靠海,所以名为渡口盏。
红娘和饿殍组织给了庆丰很多盘缠,也算是有钱人了,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想着能不能寄一点回老家,但是路途遥远,更有山海阻隔,淮海国与家乡丰饶国,间隔了万余座大山,千余个国家。
这世间之广,若不能飞天遁地,平凡人连出城都困难,遑论出国?
“大陆上疯子太多了,要不去海上吧?海上总比陆地安全吧?”
庆丰规划了一下路线,先去渡口盏住上几天,吃些地方特产,然后乘客船出海,随便找一个小岛国暂住,人口最好不要超过十万,这样修士都要少一点。
现实中修士还是较为稀少的,葫芦镇这种情况,纯粹是因为有历史底蕴加持,人们怀疑有仙人传承,所以才有修士组织开枝散叶。
“小伙子我跟你说嗷!渡口盏除了腥臭的海鲜,没啥好玩的!你要想体验水天一色,看繁华夜景,摸那又野性,又性感的夜店女郎,听我的,出海!南去300里有一小岛国,名为【月池】,嚯!那里面的妞!嚯!”
酒馆中。
一名醉酒的壮汉喝嗨了,左手举着木桶样的酒杯,右手搂着庆丰哈哈大笑,吹天吹地。
“张乙己又在吹牛了!明明自己一辈子都没出过海!哈哈哈!”
周围酒客听他说完,纷纷发出嘲讽。
“没出过海?”
庆丰见这壮汉,身高八尺,肌肉虬结,满脸络腮胡,上半身白色发黑的漏肩背心,下半身黑色已经洗发白的麻布短裤,再听他话里话外,谈天说地,这种人竟然没出过海,不是水手?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没出过海就不能博览古今,纵观天文地理吗?”
张乙己闻言涨红了脸,大声嚷嚷着辩解。
“哈哈哈哈,你的天文地理,都是偷得小月楼阿香姑娘的藏书吧?”
众宾客哄堂大笑。
小月楼?
庆丰知道,渡口盏有名的寻花问柳之地,内部的姑娘们,总会在房中添置些书本,彰显与地方莽夫的与众不同。
“阿香姑娘可跟我说了,你去找她啥也不干,就光看书呢!有时候还把书偷回来看呢!”
“你!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话说你钱都拿来找阿香了,还有钱喝酒吗?”
“怎么没有!?”
张乙己完全不服输,从怀里一掏,便排出九枚铜币来。
“再来杯酒!还要一碟茴香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