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难以置信,这是什么?幻觉还是时光倒流?
大脑中恐怖的意识浪潮退去,在无数毫无意义的事物形成的沙滩上,一个个文字渐渐发光。
《大悔仙经》
庆丰默念出了本篇开头的四个大字。
【成仙路上多坎坷,有很多做过的没做的,事后想来,悔不当初。
大道路上蓦然回首,竟羡那青山脚下的放牛孩童。
然,时光无法倒流,故创此因果之法,心念所至,重塑一切。】
再往下看,便是仙人创法时的感悟。
“心念所致,重塑一切?”
“仙经!?”
庆丰此刻的震撼已经无法形容,明白了一切。
那位不可揣度的仙人,竟有如此惊天诡谲之力!
“并不是时光倒流,而是简单粗暴,直接将镇上发生的所有事从‘果’倒回了‘因’,从物理上回归从前!”
时间还是那个时间,仍然在向前奔跑,可对镇上的人来说,这种神通与时间倒流没有区别。
“那岂不是说,我修习这门功法,甚至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庆丰的头不再疼痛,不过现在并不是琢磨此道的时候。
“红妙姑娘,你们等等!”
他急忙追上已经走出大门的众人。
“怎么了?”
红妙回头问道。
根据上一次的记忆,离神降发生还有一个时辰,庆丰完全可以趁机逃命,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可不知为何,被仙人救了一次后,就像是欠了一份因果,若是现在逃了,后果恐将极为严重。
“仙人肯定是想让我替祂收拾这烂摊子。”
庆丰无奈,拿人手短,只好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不是要尝试请神吗?”
红妙和饥浮屠有些疑惑。
“来不及了。”
庆丰并没有多做解释,这些人肯定没有回溯前的记忆,也就是说此去必然重蹈覆辙。
“有我跟着,便多了一个变数,待会儿他们无论做什么决断,我都先行反驳。”
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照原计划进行。
“那……行吧!”
饥浮屠没有反对,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东出发。
“你们有多少人?”
“两个组织合起来,总共200人,还有90人分别留在组织里稳定神灵状态。”
“你们的首领呢?”
“我跟红妙就是首领。”
“啊?”
“怎么?你觉得我们不够强,不像首领?”
“不不不……”
庆丰露出职业性的虚假笑容,确实有这种感觉,没想到他们就是首领。
“你突破请神了吗?”
“我本来就是请神,只是刚刚才发现。”
“?什么叫才发现?自己什么修为都不清楚?”
“不懂了吧,这就是规避疯狂之法,先忘记自己是个修士,有必要时再回忆起来。”
“还有这方法!?”
“有。”
庆丰笑了笑,倒还真没撒谎,《大悔仙经》不像《飞升成仙功》,除了个本篇啥都没有。
可能是为了贴合经文奥义,不让修炼者时常懊悔,所以除了经文本篇,还有很多额外内容。
什么天文地理、奇闻趣事、修仙忌讳、人间地图……可以说森罗万象,包容万千,什么领域都有所涉及。
其中记载的一些规避疯狂之法,除了成为神灵受万民信仰,还有一种遗忘之法,称之为【封心】。
将有关修士的全部记忆封到心门或者第三者事物之内,本体只留下一道心理暗示,即【有需要时可在不经意间解开封印】。
不过此法副作用很大,一不注意就会像凡人一样病死老死,算是背离了修仙的初衷。
回归正题。
两百人步履匆匆,很快便看见一棵千百年前,被仙人尿液滋养的老槐树。
“奇怪,树怎么枯了?”
有人疑惑。
庆丰抬头,这粗壮的槐树枝干衰颓,枯叶飘落,眼看是命不久矣。
“它从前很茂盛吗?”
“一年四季都开花,枝繁叶茂,号称仙树!”
饥浮屠说道。
他也十分不解,但转念一想,必然是那两名叛徒搞得鬼。
庆丰却另有猜测,“会不会是那仙人抽干了此树的精华,才让葫芦镇的一切重塑?”
当然,这些如今并不重要。
老槐树下有一间矮小的土地庙,内部供奉的是一尊泥塑的神像,原本应该是一名喜笑颜开的小老头,由于长年被风霜洗礼,此刻面部轮廓已看不太清。
“仙人在下,这是赵清依所说,可我们应该怎么下去?”红妙问道。
有同伴试图钻进去,可破庙矮小,实在不像另有乾坤的模样。
庆丰却心有所感,蹲下身子将手探进了香炉里,捏了一小撮香灰出来,毫不嫌弃的就塞进嘴中。
“嗯?”
饥浮屠和红妙上前两步,一个大活人,此刻竟然消失,化为了一缕烟气钻入香炉之中。
“这就是进门之法!?”
他们顿时醒悟,纷纷如法炮制,香灰入口,只感觉眼前一阵灰色的烟雾蒙蒙,再看清时便已身处一条狭长的甬道。
“你们快来!我抓住一只老鼠!”
庆丰的声音传来,不远处的拐角,一只灰色大耗子被他抓住皮毛,骑在背上。
老鼠还很抗拒,叽叽叽乱叫乱甩,被狠狠打了几拳,又以灵感威胁后才总算安静下来,乖巧地爬到众人身前。
“这么大的老鼠?”
“洞天福地啊!是我们变小了。”
庆丰看着他们笑道:“这位本地朋友会带我们找到目标的,你们都快跟上。”
人骑着耗子。
如此戏剧性的一幕,让原本紧张严肃的氛围变得轻松不少。
“红妙姑娘要上来坐坐吗?”
“不用。”
红妙的声音清冷,样貌朦胧,像是除了自家神灵之外,一切她都提不起兴趣。
“我想坐坐。”
饥浮屠说道。
“不给。”
庆丰义正言辞的拒绝,美其名曰是红妙姑娘没穿鞋,怕其磨破脚才邀请得她。
“可红妙她走路都是飘着的啊!”
饥浮屠心中腹诽,不过自恃身份,并没有说出来。
甬道错综复杂,到处都是岔路口,一群人就像是毫不专业的盗墓贼,要是没有老鼠带路,恐怕迷都迷死在里面了。
“大人,那两名叛徒会不会已经察觉我们进来了?”
“察觉又怎么样?他们敢动手吗?”
饥浮屠口中舌头四处嗅探,试图寻找着蛛丝马迹。
“那二人不足为虑,主要是那第三人。”
红妙说道,一片又一片的红纱自其身上脱落下来,朝着各个甬道飘飞进去,可良久也没有收获。
老鼠的鼻子耸动,带着他们继续深入,直到一条黑暗的甬道之前,它突然停了下来,缩着脑袋四肢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