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秘境旁边，瞬间出现了两个鲜血淋漓的身影。
道秋愣了一下，第一眼就看见了悬在半空中，倒映着秘境之中一举一动的镜子法器。
他瞳孔微微一缩，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道秋疯狂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露了马脚。
最后，回忆停留在宋汐叫魂似的喊自己“邱道远”。
“......”
他脸色一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道秋瞬间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简单打量了自己周身的处境之后，道秋的目光猛地落在了檀溪大长老掌心中，还未曾消散的灰烬上。
有些不赞同的皱眉。
虽然瞧不上檀溪大长老的做派。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道秋倒也不好直接下了檀溪大长老的面子。
他摸着自己已经失去了花纹的手腕，看向了另一边高悬的赌局排行榜。
最上面的“正阳门”三个字仿佛是来自命运最大的嘲讽。
“......”
“大长老！”
看见檀溪大长老的一瞬间，苏月言直接崩溃了，“大长老！”
少女捂着鲜血直流的胳膊，凄厉的喊叫：“您救救我！您救救我啊！！我的胳膊......”
“我的胳膊！！”
这凄惨疯癫的模样，哪里还有正阳门被誉为高岭之花的，最受宠的小师妹的模样？
檀溪大长老被这两声喊得心尖一颤。
他长叹一口气，上前两步，伸手想将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女搀扶起来。
两只手却最终顿在了半空中，看着浑身鲜血淋漓的苏月言，檀溪大长老甚至连搀扶都无从下手。
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心疼。
檀溪大长老不曾忘记。
当初在拜师大典上，一身白衣的少女清凌凌的朝着自己躬身一拜，虽然神色冷淡，但仍然真诚而充满着少年人的朝气。
檀溪大长老能以并不算出色的修为在正阳门一路混到大长老的位置。
无疑是极为有眼色的。
他一直圆滑至极，将邱长寻哄得开开心心。
但檀溪大长老也清楚，看重实力的少门主邱道远一直瞧不上自己。
但能在正阳门改朝换代之中，稳稳生存下来的檀溪大长老的眼光又是何其毒辣？
苏月言是邱道远亲自带入宗门的。
邱道远看向苏月言的眼神，又实在算不上清白。
分明带着两分势在必得。
甚至当初只为了给苏月言撑腰，就直接捅了青梅竹马的宋汐一剑。
这是什么？！
这是偏爱！
这是爱情啊！！
那么邱道远既然有了弱点，一切就都好办了。
檀溪大长老深知，只要他讨好苏月言，获得苏月言的敬重。
就算是邱长寻将门主之位交给邱道远，檀溪大长老自认，他也能依旧稳居大长老之位，在正阳门过得舒舒坦坦。
他也承认，虽然一开始接近苏月言，的确是出自马屁精的敬业。
他利用了苏月言在正阳门的受欢迎，来降低自己因为实力不济，在其位而不受敬重的影响。
但人心，终究也是肉长的。
日日教导，甚至亲自给苏月言送去功法，督促她修炼。
苏月言也尊他敬他。
她甚至是正阳门第一个日日向自己请教的弟子。
时间久了，檀溪大长老难免也对这个弟子多了两分真心的疼爱。
檀溪大长老也不知道在幻境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幻境幻境，到底是一场虚幻，如何能真的当真？！
只因为在幻境之中虚无缥缈的事情，甚至，只因为苏月言一句不痛不痒的诋毁——
至于把人伤成这样吗？！
到底也是自己真心疼爱过的后辈，眼看着苏月言凄惨的模样和秘境之中宋汐冰冷的神色，檀溪大长老再八面玲珑的人也难免心中怨怼。
他看着秘境之中垂着头，盯着两个人消失的地方一语不发的宋汐，终究还是忍下了心中的火气。
檀溪大长老深刻的意识到，以自己的实力——
昌夷老祖，他惹不起。
那是当今修仙界的战力天花板，是无人可以跨越的存在。
只要是他的徒弟。
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
没有人会愿意触这个霉头，得罪极为护短又极为强大的昌夷老祖。
更何况，先撩者贱。
这场纠纷纵使在檀溪大长老看来，宋汐小小年纪下手过于狠辣。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苏月言嘴欠在先。
檀溪大长老头一次有些痛恨自己眼界短浅，只将毕生的目标放在了正阳门之中，不思进取，不曾刻苦修炼。
致使如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连自己最疼爱的后辈被砍成这副模样，他都不敢多替她说一句话。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昌夷老祖和宋汐——
哪怕是曾经正阳门下了巨额悬赏金的魔修宋汐。
只要摇身一变，成了昌夷老祖的弟子。
那曾经轰动修仙界的悬赏令，终究也只是一张没有意义的废纸。
“昌夷老祖”四个字，就是最好的庇护。
“......月言。”
檀溪大长老颤抖着手，抚摸着苏月言的头顶，“大长老这就带你离开。”
苏月言脸色像纸一般苍白，她颤抖着手，紧紧的拽着檀溪大长老的衣角。
心中只有怨恨和恐惧。
她眼前仿佛不断略过宋汐那惊艳至极的一剑。
苏月言嘴唇都在哆嗦。
如果有一天，连自己亲自挑选的道侣，贵为修仙界的第一人都不再站在自己这边，甚至连自己执剑的右臂都被齐肩断下——
她还有谁能够依靠呢？！
檀溪大长老的声音响在苏月言的耳畔，仿佛在这一瞬间让她揪住了救命的稻草。
对！
檀溪大长老！！
还有檀溪大长老！！
这个偏心自己，给两颗甜枣就对自己掏心掏肺的的傻逼一定可以利用的！
苏月言猩红的双眼蓦的抬起。
她死死的盯着一脸心疼自己的檀溪大长老，音线颤抖：“大长老......”
“大长老，您平日里最疼爱我了！！”
“您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对不对？！”
檀溪大长老扶着苏月言的手臂一顿。
“您快替我杀了她！！”
“杀了她啊！！！”
“您不是最疼爱我了吗？！杀了宋汐，我就拜您为师！！”
檀溪大长老：“......”
瞬间如芒在背。
他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来自昌夷老祖的死亡凝视。
檀溪大长老对上眼中渐渐充满了怨恨的苏月言，他沉默半晌，终究是缓慢的抬手。
充盈的灵气从袖口溢出，瞬间封住了苏月言叫嚣不停的嘴。
眼看着少女眼中期待的光亮一瞬间熄灭，檀溪大长老不忍的移开了眼睛。
“......”
檀溪大长老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道秋。”
他重新端起了正阳门大长老的威仪，“苏月言......失德失言，即日起，取消她参加宗门排位赛的资格！”
“罚入后山思过崖，思过一个月！”
惩戒一出。
在赌局中对正阳门下注的众多修士们顿时不乐意了。
现场瞬间吵嚷成一片。
“他们两个都退赛了，正阳门还怎么夺冠？！”
“不可以！我可是押了全部的身家！！”
“......”
在这一刻，他们可顾不上苏月言有多凄惨，也顾不上会不会得罪檀溪大长老。
他们只在乎自己会不会一败涂地，血本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