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怀端着茶杯的手一哆嗦：“？？？”
“大师兄。”卫清怀愣了一下，“你睡醒了吗？”
睡醒了是怎么能说得出这么荒谬的话的？
那邱道远的修为也在化神后期，甚至一手已经摸到了炼虚境界的边缘。
更何况，他还是个最擅长打架的剑修。
难缠的很。
就算两人合力给人捆了，单单是邱道远的身份。
——也在魔鬼面前叫不上号啊？！
围剿黑衣宋汐的命令是魔鬼下的，邱道远他充其量也就是个厉害点的打手。
冲锋陷阵的。
邱道远被绑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愿意效忠魔鬼的走狗前仆后继，抢着帮魔鬼抓人。
在卫清怀看来，绑邱道远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但谢越显然比他这个只会美的灵兽师多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甚至，还是个绑架惯犯。
小师妹是他绑来的。
小师弟和小师弟那个雪姐姐也是他绑来的。
现在甚至盯上了死对头。
谢越简直拿出了万物皆可绑的派头。
他看着自家四师弟精彩纷呈的表情，挑眉好笑道，“我都没睡。”
他清醒的很。
“我们不需要邱道远做决定。”谢越长叹一口气，耐心的解释，“虽然命令是魔鬼下的。”
“但是据我观察，魔鬼刚刚逃出地狱之眼，身体状态并不好，多半不会亲自前来缉拿这个幻境宋汐。”
谢越将手掌按在卫清怀肩膀上，云淡风轻的仿佛在讨论今天早饭吃什么，“既然他不亲自出手，那这场架如何打，打成什么样，赢不赢……”
“就由打的人说了算。”
“我们只需要把邱道远这个要打架的人替换掉，就好了。”
卫清怀神色凝重起来。
大师兄话说得虽轻巧，可其中的惊险却自不必多说。
不管是带着邱道远逃跑的人，还是假冒邱道远，打架放水放走黑衣宋汐的人。
都冒着极大的风险。
要么是邱道远反抗，被正阳门的人抓到，面临逼供的酷刑。
要么是放水太明显，露出破绽，被苏月言为首的那群走狗拿下。
无论怎样，都挺要命的。
但如今时间紧迫，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两个人分头行动。
谢越去摆阵法，绑邱道远。
卫清怀则是仗着跟黑衣宋汐也算认识了不少时日，顶着再挨一顿揍的风险，腆着脸来劝人了。
黑衣宋汐实力远超他们一截。
若是真的杀起来，地狱之眼的众人不敌，卫清怀恳请黑衣宋汐能给叶忘忧和沈小白他们几个留条小命。
作为交换，卫清怀把从沈小白那得知的地狱之眼的消息，全都告诉了黑衣宋汐。
黑衣宋汐本就不愿徒增杀戮，也就同意了。
于是，卫清怀翻遍全身，没能找到一块记录众人在一起的留影石。
想来是，各奔东西的时候闹掰了。
记录曾经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没留。
卫清怀叹息之余，也只能无奈的呈上了几卷画卷。
一打开皱皱巴巴的画卷。
黑衣宋汐看到卫清怀号称自己挑灯奋战的人物肖像，还是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后悔自己答应这么痛快。
——这他妈实在是太抽象了。
这在战场上，她哪能认得出来谁跟谁？！
时间紧迫，也没机会再通过其他的方式认人，黑衣宋汐也只能赶鸭子上架。
她就只能怀里揣着这几幅鬼画符，拿着战帖亲自迎战苏月言带来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这人还是和当初一样，能硬生生把黑的说成白的。
所行所为，皆为利己。
黑衣宋汐自从得了机缘，一层层解开封印，炼化魔气辅助修炼开始，就已经甩了这些修士三条街。
但是魔气被当成歪门邪道，拆开研究了这么多年。
终究还是找出了能完美克制魔气的东西。
沈小白手里的法器亮出来的一瞬间，黑衣宋汐就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了。
最后一道封印，杀生道。
终究是避不开的劫难。
可关键时刻，站在她对面的邱道远居然倒戈了。
她自认也算是痛扁过邱道远几顿的人，却对邱道远的出招感到极其陌生。
他居然不曾祭出本命剑，却放出了两只灵兽。
黑衣宋汐人都懵了一下。
总感觉哪里不对。
总跟着她那个桃花眼，连画都画不明白的窝囊废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灵兽师？！
紧接着，还不等黑衣宋汐反应过来。
卫清怀就当众掉马了。
黑衣宋汐无语了。
她想到过卫清怀会在围剿过程中和稀泥，但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胆大包天到直接狸猫换太子！
还一换就换了个邱道远。
“……”
是真不怕露馅，还是真不怕死啊？！
黑衣宋汐觉得这场围剿梦幻得很。
甚至结束的非常草率。
她想到这里，看了眼对面两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卫清怀。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卫清怀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别打起来。”
“值得吗？”黑衣宋汐慢条斯理的问。
那些他费心想要保下的人，分明在对他赶尽杀绝。
下意识就出口的答案，终究是犹豫了。
卫清怀摸了摸掌心破碎的契约戒，终究半晌没能开口。
他相信他和他的朋友们，不会变成幻境里，兵戎相见的模样。
他相信，他们总会归来，无论是幻境，还是现实，都能与他同仇敌忾。
起码现在的卫清怀坚定的觉得，他的朋友们永远值得。
哪怕为了保下他们，他为之受伤，也在所不惜。
但是……
倘若今天不是幻境，而是现实。
那他的小彩，就真的永远离开他了。
沉默的有些压抑。
唯有他腰间的传讯石嗡嗡直响。
卫清怀愣了一下，打开就看到了叶忘忧和沈小白，安煜之，靖尘佛子等人报平安的讯息。
显然，本人也都重新进幻境了。
看着突然霸屏的消息。
不知怎么的，卫清怀眼眶有些发酸。
明明那些突如其来的记忆不是他的，却好似他真切的经历了一遍亲友反目。
传讯石上，谢越的消息姗姗来迟。
他说：“小四，大家都回来了。”
卫清怀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尖。
好嘛。
终于不是他和谢越两个倒霉蛋孤军奋战了。
大家一块倒霉！
来不及高兴，谢越的讯息又弹出来一条：“小师妹也回到幻境了吗？”
卫清怀：“……还没有。”
他眼神幽幽的盯着面前的黑衣宋汐。
心中有些酸溜溜。
小师妹在外面靠着精神力契约灵兽，压自己一头也就算了。
那起码是真金白银的真本事。
凭什么小师妹在幻境里修为居然炼虚后期啊？！
简直整整压了他们一个大段！
而且，黑衣宋汐的修为似乎还在涨。
周身的魔气虽然狂躁，却足够纯净，正在慢慢被黑衣宋汐收为己用。
“你又在透过我，看你的小师妹。”黑衣宋汐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
她皱眉，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卫清怀：“……”不太妙。
这话题再聊下去，他又要挨揍。
“有这么一个解开封印的大杀器，你为什么不早用？”卫清怀抓了抓头发，赶紧转移话题。
但这个也确实是他很纳闷的事情。
他当时虽然浑浑噩噩，但也能看得出黑衣宋汐在解开封印后，甚至有实力反抗，能带他全身而退。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黑衣宋汐脸色古井无波，有些避而不谈，“有代价的。”
卫清怀一愣：“什么代价？”
黑衣宋汐：“……”
这个话题也不太适合继续聊。
谁还没点秘密了？
随着魔气的吸收，女子眼角妖异的黑色纹路好像愈发舒展，颜色变得更深了。
她眯了眯眼，看了眼满眼求知欲，脸上带着清澈愚蠢的卫清怀。
这傻帽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黑衣宋汐有样学样，不咸不淡的开口，“我和你的小师妹，到底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