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去往试心石的路上,宋汐看到了各路向谢越等弟子打招呼的魔修们。
不是坐在河边钓鱼,就是躺在地上晒太阳,还有聚在大树下插科打诨玩牌的。
她暗暗发誓,自己也一定要加入其中,成为养老的一员。
试心石和宋汐想象中的一块大石头不同,是一颗水晶球般大小的圆球,一半金光熠熠,一半血雾翻转。
看起来格外像回事。
“你俩谁先来?”谢越也不磨叽,直截了当的问道,“金光合格,红雾蹲监狱。”
安煜之上前一步:“我先。”
他微微讽刺的勾唇,将手娴熟的放在了试心石上。
他并不在意结果,反正只要这些人可以救谭雪,他在哪里苟活都无所谓。
这东西他在被逐出安家的时候就测过,但是很显然,作为一个魔修,没有人会真的关心他试心石的测试结果。
哪怕试心石判他无罪,他也照样被打作异端,险些丢了性命。
在他看来,这个就是正道人自诩道貌岸然的遮羞布。
在安煜之手放上去的一瞬间,试心石内顿时翻卷不定,最终散发出些微的金光。
谢越一挑眉,这个结果他还是有点意外的。
毕竟附近村民报案请他去的时候,可是费了大力气将安煜之描述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宋汐也有样学样,伸手放在了试心石上。
“……”
一片寂静。
试心石毫无反应。
“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宋汐疑惑,“还是你们这石头坏了?”
叶忘忧也不确定了,伸手将手放在了试心石上,霎时发出浅浅的金芒,“没坏啊?”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无功无过。”谢越拧着眉,沉声道,“你还真是个奇葩。”
这种情况非常少见,他只听师父说过,毕竟人行走于人世间,或多或少自有缘法,无意中便会留下功德或业障。
因此试心石只是辅助,不能绝对的代表一个人的好坏。
历来测试心石,只要不是红光刺目,表明这个人穷凶极恶干过什么重大坏事,蓬莱岛一律不会将人关到监牢。
但功德和业障完全平衡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
得知宋汐因为一剑捅穿了渣男拔都拔不出来,不得已丢了剑后,叶忘忧就自告奋勇说什么也要带她重新挑选一柄本命剑。
沈小白也拽着脑袋上被砸了个包,不情不愿的安煜之一起跟了上来。
“这剑咱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宋汐看着脸上印着奇丑子母符,脑袋上顶着个大包的安煜之,内心狂笑。
这还真是里那个桀骜不驯拽的二五八万的偏执帅哥男二吗?
怎么看都像是个挨揍的熊孩子。
移开眼神,宋汐决定还是看看走在前面摇曳生姿的叶忘忧洗洗眼睛。
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怪不得她刚刚就觉得女子拿着大锤的形象很是熟悉。
叶忘忧这个角色在原文中是个谜一样的角色,但很鲜明的是,她极其痛恨魔修。
不分青红皂白,见到魔修就捶的程度。
有人传闻她被魔修灭了满门,有人传言她青梅竹马的爱人惨死魔修之手。
没有人能证实真假,但无论哪种版本,都很惨。
宋汐一开始没往一处想是因为原书中的叶忘忧是以正阳门长老的身份出场的,并没有提及她和蓬莱岛有什么瓜葛。
原文中对蓬莱岛的描述也只有寥寥几笔,宋汐知之甚少,她只知道谢越出自蓬莱岛。
她现在虽然并不理解为什么蓬莱岛愿意收留魔修,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人对没有做过坏事的魔修都很友好。
没有歧视,没有嫌恶,甚至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对堕魔还被通缉的宋汐来说,这里简直就是让她这个反派头子尽情摆烂也没有性命之忧的净土。
所以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惨烈,才让现在和魔修打成一片的叶忘忧在几年后恨透了魔修,加入正阳门,在最后和苏月言一同讨伐原主这个反派呢?
她想不通,但这并不影响她害怕。
宋汐瞄着叶忘忧腰间装着大铁锤的储物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生活在一个日后全员追杀自己的宗门是种什么体验?
接受采访的宋汐:她这个小身板应该禁不住叶忘忧一锤子。
所以说老天爷都在给她摆烂找理由嘛。
她不努力,她就不用出门,她不用出门她就不会被追杀,不被追杀她就不会动手伤人,就不会成为反派头子,就不会被聚众群殴,就能保住一条小命。
所以摆烂和活命画等号。
逻辑完美。
叶忘忧将宋汐领到一座九层高塔前,将自己的弟子牌递给宋汐,沈小白也不情不愿的掏出来塞进了安煜之手里。
“滚进去吧,前八层随便逛,看中哪把拿哪把。”沈小白臭着脸,非常不待见安煜之。
他平均的讨厌每一个说他年纪小的混蛋。
叶忘忧好笑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神色认真的说道:“本命剑,合眼缘最重要,闭上眼认真感受。”
***
剑冢内。
宋汐本以为剑冢会是秘境里探宝拿剑或者荒凉的坟头插一堆剑,毕竟穿书前辈们都这么写。
她万万没想到,蓬莱岛的剑冢竟然是一座宏伟的高塔。
塔内富丽堂皇,很像现代的博物馆,一个个展台上呈着一柄接一柄未开封的长剑。
从宋汐和安煜之一脚迈入剑冢开始,陈列在两侧的长剑就开始不断嗡鸣。
宋汐有点奇怪的看了安煜之一眼。
现在男二的光环都开这么大了吗?
安煜之被宋汐敬佩的目光看的一怔,莫名有点自信起来,难道他还是个隐藏的天才剑修?
“看我干什么?看剑!”安煜之强作镇定。
“安兄,男士优先,你先来。”宋汐乖巧的开口。
她进剑冢就闭上眼感受了下,但这个闭眼感受对她这个现代来的,信奉十几年科学的无神论者来讲,实在是太抽象了。
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有点困。
她怀疑一定是自己方式不对,她决定偷师一下安煜之。
安煜之虽然觉得剑冢的这些剑有点过分热情,但是也并没有多想,闭上眼,周身魔气蒸腾。
宋汐照葫芦画瓢,也闭上了眼,外放魔气。
嗯?
还是没有?
她进剑冢的方式不对?
难道怪她先迈了左脚?
她今天怎么跟什么东西都不来电?!
宋汐睁开眼,狐疑的打量了一圈,对上了同样睁开眼,神色阴郁的安煜之。
“你也感受不到?”
“……我可能不适合剑修。”修魔一道顺风顺水的安煜之很受挫,努力的找补。
“但我本来就是个剑修,这不科学啊?”
宋汐不信邪,伸手摸向最近的湖蓝色长剑。
长剑上陡然散发出蓝色的光晕,剑鞘蠢蠢欲动仿佛要困不住兴奋的剑灵。
她能感觉到,这把剑很渴望她拔下剑鞘为它开封。
那为什么刚刚她闭上眼的时候,丝毫没有感觉到它的剑灵向她发出感应呢?
宋汐试探着拔下剑鞘的一瞬间,湖蓝色的光芒却不知为何突然熄灭。
“咔哒”一声,长剑断成了三截。
宋汐:“……”你倒也不必如此不欢迎我。
握着手上光秃秃只剩下剑柄的长剑,宋汐有点头秃。
来新宗门第一天就把人家剑冢里的长剑弄断了,这真的没问题吗?
要不就拿这把应付一下?
安煜之眉头皱紧,心里更受挫了,原来这些剑兴奋的目标不是他。
“这剑冢有古怪,这把剑要是不认可你,你压根拔不下它的剑鞘。”
宋汐欲哭无泪:“那为什么拔下来就断啊?”
***
剑冢之外。
“怎么回事?”
本来已经回了洞府的谢越踩着两张飞行符赶了过来,抬眼望着剑冢不断震动的第九层,“剑冢第九层不是不开放吗?”
“我不知道,而且我和小白的弟子牌都没有第九层的权限,按理来说他们是上不去的。”叶忘忧迟疑的摇了摇头。
“大师兄,你把你的弟子牌给我,我进去看看。”
谢越没有犹豫,直接将弟子牌递到了叶忘忧手上。
蓬莱岛一共四名弟子,其中三名各擅其道,沈小白甚至是名炼丹炼器双修的天才,唯有叶忘忧只修她的大铁锤。
虽然她除了锤子一窍不通,但是在使锤子上她天赋异禀。
一对千斤重的大铁锤耍的虎虎生风,是四名亲传弟子里的武力担当。
若他们当真动了那柄至邪之物,师父没来之前,若说在场谁最有可能阻止失去理智的两人大开杀戒,那非叶忘忧莫属。
“进不去?”
叶忘忧反复试了两次,“那东西封了剑冢的入口。”
“那就只能等他们自己出来了。”谢越攥着符篆的手骨节微微发白。
“我让小白去请师父了,希望来得及。”叶忘忧脸色凝重。
“但……”
谢越话还没说完,九层的塔窗里散发出一道炫目的强光,光芒一层层迅速向下蔓延,直至一层。
随后屹立百年的剑冢轰然一声坍塌。
塌了?
塌了???
两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各层的长剑像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叶忘忧离得最近,下意识抄起铁锤立在身前挡住了飞溅的碎石子,但还是被飞扬的灰尘呛的直咳嗽。
被护在黑色屏障里毫发未损,怀里抱着根黑色烧火棍的宋汐在灰尘中渐渐显露身形。
她和灰头土脸的叶忘忧谢越二人组足足对视了一分钟。
尘埃落定。
宋汐哀莫大于心死。
事情更他妈遭了。
来宗门第一天就把人家的九层高塔搞塌了怎么办?
在线等,很急。
宋汐从未如此用心的调动脸部肌肉,只为了挤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抬手挥了挥:“嗨~”
“你们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