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常安险些撑得走不动,陈峪凡一口气将剩下的都吃了。一是为了不浪费,二是若是李师傅看见他的菜被剩了这么多,难免会伤心,所以他也撑得不行。
荷珠和冯清被安排在大堂用完餐,已经在包厢门口候着了,见两人扶着腰出来,吓得赶紧去扶。
荷珠拿出随身带的小荷包,掏出几片山楂片,用帕子捧着:“少爷、少夫人,您二位吃两片山楂吧,消食。”
直接被切片晒干的山楂片极酸,两人一含进口,同时抖了一下。但效果极好,没一会儿就觉得舒畅了很多。
饕餮楼位置极好,就在沁湖旁边。所以一行人溜达着就到了沁湖边上,果然绕着这一整条街全部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灯笼,照亮了整个湖面,街上人头攒动,陈峪凡赶紧将陆常安紧紧揽着,又艰难回过头吩咐冯清:“你看好荷珠,我们两两走散了不要紧,你们俩切记一定要在一块儿。”
“属下遵命。”冯清得了命,伸出自己的袖子给荷珠:“荷珠姑娘,请你抓着在下的袖子,否则人潮里,我们既可能会被冲散。”
荷珠也不扭捏,一把抓过袖子,眼神都没给冯清一个,注意力全在五花八门的灯笼里了。
陆常安被陈峪凡紧紧护在怀里,安全感十足,两人随着人流一点一点地移动。
人声鼎沸,陆常安只好踮起脚在陈峪凡耳边大声地说:“这灯都可以买吗?”
热乎乎的气息扑在耳边,陈峪凡耳尖红透了,一边艰难移动,一边回答:“对,都可以买。只有元宵的灯会才有部分灯笼要靠猜字谜才能得到。”
“常安,到前面宽敞的地方,咱们去买灯。”沁湖周边南北处各有一块空旷的场地,特用来商贩摆摊位。
好不容易挪到摊位前,陈峪凡还没来得及松开陆常安就遇见了老熟人——六皇子和陆长荣。
两拨人几乎同时看见对方,陆常安赶紧拿手肘拐了拐陈峪凡,示意他放开自己。
不比陆常安和陈峪凡的低调,六皇子足足带了六个护卫,左右各三个,将他们两人护在中间。路过的百姓见这排场也都纷纷避让,即便是在拥挤的长街上,六皇子周围也都空落落的。
陈峪凡不情愿松开怀里的人,改牵着陆常安的手走上前:“六皇子安。”
陆常安也微微屈身行礼。
“鹤之,你这个铁血之人居然会带夫人来看灯会。看来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啊!”六皇子笑呵呵地感叹。
陈峪凡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殿下说笑了。”
陆长荣今日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虽没有穿红色或者紫色这样张扬颜色的衣衫。但那一身青绿长袄的颜色一看就是染废无数匹布才能得到的颜色,袖间、领处皆嵌了闪亮珍贵的宝石,在灯火下熠熠生光。头上简单插了两只绿宝石步摇,手提一只白色莲花灯笼,看着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而陆常安今日因为陈峪凡给她选的毛绒绒的粉色披风,荷珠便给她选了比较可爱俏丽的衣衫,配了蝴蝶短簪各插在发髻两侧,让陆常安看起来像一个未出阁的少女。
陆长荣看见亲亲热热的两人,心里有些烦躁。但是一回头看见容貌俊逸,身份高贵的六皇子,心口的气便荡然无存了。即便她不过是侧妃,可她是陛下亲自指给六皇子的,是有旨意的,跟寻常的侧妃可不一样。而且六皇子的正妃赵氏容貌比之她来说,那可是相差甚远,而且还不善文墨,与六皇子常常说不到一块儿去。
否则六皇子也不会放着即将临产的赵氏,转而约她来请看灯会。
陆长荣竭力表现自己的大方知礼,笑意盈盈地主动与陆常安说话:“姐姐,姐夫,真巧啊!”
陆常安今日心情好,并不想生气,也带着笑意道:“是呢。”
六皇子不由多看了两眼陆常安,感叹陆家的女儿都这么好看,那陆长辉怎么就相貌平平。
女人向来敏感,就这不带绮念的两眼一下子就被陆长荣注意到,心中的火一下子就窜起来了。本来陆常安现在越来越美就足够令她嫉妒了,现在见六皇子也被她吸引了去,陆长荣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鹤之,有缘遇见,咱们一道?”
在场的其他三人有一瞬间的沉默。陈峪凡想和陆常安单独相处自是不愿,而陆常安可不想走在六皇子护卫的包围圈里,最不愿意的就是陆长荣了,她甚至怀疑六皇子是不是想多看陆常安几眼。
于是她难得聪明一回,捏着嗓子声音软软糯糯道:“殿下,姐姐姐夫好久不见了。如今好容易不忙能约着出来走走,您不要打扰他们。”清冷的打扮配上娇俏的声音,虽然有些反差,但六皇子却很是受用。
“哈哈哈哈,是我多事了。荣儿,我们先走,趁现在时辰还早,我带你去挑些你最爱的字画。”
“是,殿下。”陆长荣娇羞应下,一脸幸福得意。
陈峪凡和陆常安看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终于走了,都松了口气。
“他们能正大光明约着一起出门,看来是婚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我听说过,明日陛下便会正式下旨。”
陆常安与陆家终究还是站到了对立面上。
陈峪凡瞥见一只做成水蜜桃形状的灯笼,圆圆润润,甚是可爱,赶紧带着陆常安站在了摊位前指着它喊:“老板,我要这个!”
陆常安看见这个灯也极喜欢,赶紧跟着点头:“对,我们要这个!”
摊主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利索地拿起灯笼,在里面放上小半截儿拉着递给陈峪凡:“好嘞,公子请拿好,十文钱!”
陈峪凡付了钱将灯笼给陆常安提着,陆常安爱不释手,左看右看再满意不过了。
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怎么了?”
“我得给禾灵和母亲带一个!”
陈峪凡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好心提醒:“这么多人,咱们提三个灯笼会被挤坏的。”
陆常安觉得也有道理,于是恋恋不舍看了一眼摊位,抬步要走。
陈峪凡不忍心:“咱们才来,先绕一圈,等绕过来或是遇见更好看的,咱们就买?”
“嗯嗯!”李常安开心地主动挽上了陈峪凡的胳膊,在那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赶紧把手往回抽,却被陈峪凡含着笑意用胳膊紧紧夹住。
于是陆常安只好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挽着陈峪凡。而陈峪凡一手抬着胳膊,另一手握住挽着她胳膊的那只手。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陆常安觉得自己的脚尖都要磨破了,才回到了来时的地方。陈峪凡赶紧又买了两个水蜜桃灯笼,一手拿灯笼,一手扶着陆常安往人少的地方去。
看着陆常安一瘸一拐的样子,陈峪凡心疼坏了,将手的的灯笼递给陆常安。陆常安疑惑地举着三个灯笼,下一刻就见陈峪凡在她面前蹲下了身:“上来。”
“不,不用了。”这么多人,多尴尬呀。
“来吧,天色已晚。咱们的马车在饕餮阁,过去也不久,在说我是行伍之人,你这点重量不算什么的。”
陆常安只好一咬牙,爬上了陈峪凡的背。俊男靓女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再看陆常安的发髻一下明了,这可是一对儿夫妻呢,便没人觉得有什么,引来无数小姑娘羡慕。
陆常安俯在陈峪凡的背上,感受到男人紧实的肌肉,宽阔的肩膀,心里无限欢喜。
等到了马车,果然荷珠和冯清已经等着了,荷珠也买了三盏灯,正在摆弄一个给自己,一个给流彩,另一个嘛,当然是给她的表哥。
冯清一脸冷肃,插着手靠在马车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常安被陈峪凡小心放进来马车了,荷珠放下灯笼惊呼:“少夫人您怎么了?崴了脚?”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累了。”
有人爱的女人真娇气:“哦!”
天气冷,陈峪凡虽想进去陪着陆常安,但是看荷珠被冻得手指通红,就强行让她进去陪着陆常安。他自己骑马,冯清驾车。
陆常安没好气地看着荷珠的三个灯笼:“荷珠,不是我说你,你才十四岁。还没及芨呢,着什么急,而且你一个姑娘家不要太主动,等你表哥亲自来求我,我才会放你嫁他。”
荷珠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还有两个月就及芨了嘛。”
“怎么,急着成了亲,抛下我不要了啊?”
荷珠大惊:“怎么会,我早就想好了,我即便是成了亲我也伺候您,您晚上放我回家就好了。我要一直一直陪着您的,现在是荷珠丫头,然后是荷珠姑娘,最后是荷珠嬷嬷!”
陆常安哭笑不得:“瞧你那点出息!”
荷珠左右瞅了瞅,朝陆常安靠过来,挂起暧昧不怀好意的笑:“少夫人,我看您和姑爷关系极好,孩子的事儿…..”
陆常安轻轻揪起荷珠的耳朵笑骂道:“到底谁教你的这些,教得你年纪轻轻念叨这些?”
荷珠也不怕,笑嘻嘻将自己耳朵送到陆常安手里:“我最近买了好几本话本子,里面的老嬷嬷都是这样劝的。”
陆常安松了手:“好,我明日就让云彩把你这些话本子都搜出来扔掉!”
“不要嘛~少夫人。您最好了”
“不好,这些东西都将你教坏了!”
话是这样说,陆常安心里却认真思考起来了这件事,她知道自己爱上了陈峪凡,可陈峪凡虽然对她表现得十分暧昧,可终究没有明说什么,主要陆常安不知道陈峪凡对自己好究竟是爱她还是因为只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妻子。
陈峪凡是个极好的人,所以陆常安相信即便是陈峪凡不爱,只要他将人娶回了家,就一定会对她好,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她陆常安。
陆常安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要个孩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陈峪凡不说,难道自己送上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