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陈家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抬了好多箱聘礼来,小丫鬟春景趁上茶的时候偷偷瞥了几眼,回来跟我们说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光是成套的首饰都用红木盒子装了一整箱,凭她陆常安也配!”
陆长荣的贴身丫鬟丽珠给她带厨房新作的酥茶时忍不住抱怨,她自小养在陆长荣身边,虽经常受到陆长荣的打骂,但长久以来的奴性使她什么时候都将陆长荣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平日里跟着陆长荣趾高气扬惯了,即便陆常安可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她也敢踩两脚。
陆长荣本就来气,一听此话更是将刚端上的茶狠狠打翻在地,滚烫的茶溅在丽珠的手臂上,白嫩的肌肤顿时红了一片,丽珠顾不得疼死咬着唇,害怕流了眼泪让陆常荣觉得晦气。赶紧埋着头收拾茶杯碎片,生怕伤到陆长荣。
陆长荣思索片刻,起身扯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唤了丽珠跟着去厅里说要去看看热闹,丽珠本想阻止,但摸了摸还疼的胳膊终究还是闭了嘴。
陆长荣今日换了一身碧色的长裙,柔和的裙摆走起路来像一片缭绕的水波,丽珠替她撂了一个略微松散的发髻来搭配,黑发碧衣衬得陆长荣白瓷般的肌肤仿佛能透出光来。
陆长荣就这样领着丫鬟大咧咧地进了厅,微微蹲了身给父亲母亲请完安,刻意忽略了陆和远铁青的脸色。回过头好像突然发现厅里有人般惊讶地开口:“凡哥哥,你今日怎的来了!父亲也是,都不差人来告诉我一声。”语调活泼娇俏,带了一点撒娇和嗔怪。
陈峪凡的素养让他不能直接给她一个白眼,他今日可是给她姐姐送聘礼来的,她干嘛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就算他们还有婚约时,他们关系也就一般吧?
陆长荣心里暗暗得意,今日自己特意打扮一番,她不信陈峪凡见了她,还能看上那木头一样的陆常安,即便他们成婚了又怎样,她要陈峪凡日日念着自己,生生膈应着陆常安一辈子!
她的那点龌龊的小心思轻易便被厅里所有人看了个透,自己看不上又不许别人抢的做派实属恶心,张悠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就连陈老将军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胡闹!陆长荣,马上滚回自己的院子里去!”陆长荣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便被陆和远大声呵斥,父亲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重说过话,更何况当着厅里这么多人,陆长荣怔住了,眼泪在眶里打转。
陆和远向来重面子,今日自己的女儿挽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冲到满是外人的厅里,向父母问过安之后不第一时间向陈家长辈请安,反倒第一时间跟自己未来的姐夫卖弄风情,陆和远只觉得老脸丢尽。
“陆三小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不同凡响。”张悠拿了帕子挡住脸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道,把“不同凡响”四个字咬得极重,让人听不出这话的好坏。
还不知自己沦为笑柄的陆长荣抹了眼泪亲昵地走过来想挽张悠的胳膊“伯母,您今日气色可真好,瞧着像双十年华的姑娘似的。”
张悠连忙退开,不理会陆长荣顿在空中的手,一脸戏谑地看着陆和远两夫妻,挑了挑眉,好像在说:再不把她弄回去,今日你们陆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眼看陆和远就要唤人把陆长荣拖出去了,何园玉连忙出来打圆场:“长荣,你哥哥今日要从淮山书院回来,你且去为他熬一碗鲫鱼汤,他就爱你做的鲫鱼汤,旁人做的他都不喝。”
何园玉连忙过来拖着不情不愿的陆长荣走了出去,心里气极,差点呕出一口血来:“陆长荣,当初不嫁陈峪凡是你自己哭着闹着向你父亲求来的,如今这做派又是要干什么!”何园玉压着怒气,低声质问陆长荣。
陆长荣也不说话,只一味捏着帕子掉眼泪,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父亲母亲如此责骂,陆长荣心里更加厌恶陆常安,不住咒骂陈峪凡有眼无珠。
“夫人,二小姐且留步。”母女俩刚走出来,管家就撵了上来。
“说!”
“家主让二小姐这个月前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反省,没有他的首肯,二小姐若私自出了院子,定会重罚。”管家缩得跟个鹌鹑,哆哆嗦嗦,生怕何园玉动怒。
“母亲,父亲定是不疼我了!”眼看陆长荣要哭得更大声了,何园玉只觉一阵头疼,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娇宠太甚,空有美貌却不甚聪明,若现在不吃点苦头,往后嫁了出去免不了吃更多的苦。
“知道了,告诉主君,二小姐定会照办。”何园玉深深看了一眼陆长荣,这次并不打算为她求情。
“母亲!”陆长荣不敢置信,豆大的泪珠砸下来,她不明白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母亲怎的突然这般狠心了。
何氏懒得与她多言,冲自己的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春嬷嬷会意,立即让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把陆常荣扶了回去。
“夫人,三小姐气性大,您待会儿还是去哄哄,免得她哭坏了身子,她年岁还小,有夫人为她时时筹谋,即便骄纵些,也出不了事。”春嬷嬷看着陆长荣气哄哄的背影,贴心劝慰道。
何氏揉了揉眉心:“我疼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即便是对辉儿也没有这么上心过,她怎么一点都不懂事!行事冲动不过脑子,也是今日来的是陈家人,若是换作那舌头长的人家,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三小姐才多大啊,平时家里宠着爱着,又没有受过委屈,总会有点子脾气。再说娇气些是对的。女子娇气才惹郎君疼呢!”春嬷嬷堆起一脸褶子,笑着去抚何氏的背为她顺气。
“你就疼她吧,惯会帮她说话!”到底是伺候了几十年的人,几句就把何氏劝好了。想到陆长荣平日里的贴心,再大的气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