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常安好笑地看向他:“可是陆府的下人都已经走了,他们是否带走了什么,我可不确定。”
“少夫人放心,只要走出陈府这扇门的人,路某都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没带不该带的东西走,还请您放心。”
纤长白皙的手指微微蜷缩,陆常安面上依旧镇定:“路大人做事,妾身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还请路大人明示,陛下的意思是我与我家妹妹都不能继续住在陈府了吗?”
路征也是一身黑色的铠甲,男人谈不上多俊朗,但一身冷冽的煞气却足够骇人,再加上他身量高挑,给人莫大的压迫感。
陈禾灵心中对路征充满畏惧,但尽量挺直腰板,学着陆常安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无比轻松,绝不能丢了陈家的脸面。
路征如鹰般的目光却不敢锁在陆常安身上,小心地错开她的眼睛,看向她的眉心处:“是的,如今陈将军与陈小将军担着罪臣的名声,而少夫人与陈三小姐作为家眷,是不能再在陈府过养尊处优的日子了。”
陆常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是相信我的父亲与夫君是清白的,但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妾身自当照办。只是路统领,您不怕我就这样跑了吗?”
“您说笑了,京都的城门不是那么好出的。您只管去您想去的地方,路某有千百种办法能找到您的。”
陆常安挑了挑眉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陈禾灵:“禾灵,接下来可能要过苦日子了,你可能熬得住?”
陈禾灵“刷”一下站起来,眼神坚定道:“我自然能,我相信陛下一定能还陈家一个清白,这种日子也不过是短暂的!”
陆常安点点头,这才又看向路征:“路统领既是奉旨行事,那便请按规矩来吧,我们要怎么做,悉听尊便。”
反正也反抗不了,还不如顺从了,只要能活下来,钱财与名声都不过身外之物,既然留不住也就算了。只是可惜了祖父祖母给自己的嫁妆,两位老人家的心意就这样被扣下了。
路征冲陆常安和陈禾灵微微拱手:“那便得罪了。”
路征退至一旁,冲门外一挥手,便有两个年轻女官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
路征解释道:“虽说路某相信少夫人与三小姐的为人,但总归还是要再多检查一下,以免落人口实。”
陈禾灵脸气得通红,强忍着不发作,这是将她们当犯人对待呢。
陆常安却道谢:“多谢。”
路征特意从宫中带了两位女官来,既能够安陛下的心,又能不损两人清白。若是今日来的不是路征而是其他人、恐怕今日自己与禾灵免不了受辱。
路征冲两位女官一点头,两人便各自走向陆常安与陈禾灵,小心翼翼又万分仔细地查探起来,将两人的随身物品一一检查,即便是香囊也拆开了看。
陆常安配合地伸开手,搜检陆常安的女官在摸到她别在腰间的匕首时,手略微一顿,却没有多为难她,都是女子,她明白没有倚仗的女子处境有多艰难。
那把匕首是张氏送的,陆常安为了不被收掉,特意连那镶满宝石的刀鞘都没敢带,见女官默许她将它带出府,陆常安悄悄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女官检查完便向路征回了话。
路征点点头,冲陆常安道:“多谢两位配合。”
接着她俩便被路征客客气气请出了陈府。
围着看热闹的人见她们虽被赶出了府,身上却不见狼狈,心中多了一丝钦佩。
在陆常安与路征交涉的期间,这消息就如同带了翅膀一样,飞进了京都的大街小巷,不过一个时辰,陈家失势一事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落井下石者不在少数,雪中送炭者亦不少。
比如李奉敏带着杜春郝赶了马车就守在陈家门口要带陆常安和陈禾灵去医馆住,却被陆常安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奉敏,杜先生,你们的好意我自然是感激的。只是现在的形势,你们俩还是不要与我们有瓜葛才好,否则连累了你们,我只怕要后悔死。”
李奉敏自是不依,脸一沉:“不行,你带着禾灵能去哪里,京都想要对付你的人不少,我实在是不放心,快上来跟我走!”
门口熙熙攘攘堆了许多人,陆常安不能再与李奉敏过多拉扯,凑近她耳边小声说:“你不要管我,我接下来自有打算。你此刻千万不要牵扯进来,若陈家真的一败涂地,我还要指望你接济我,若你被我牵连,难不成我们日后一起去要饭?”
陈禾灵知道李奉敏能有今日的日子不容易,也赶紧劝道:“奉敏姐姐你放心,咱们就在京都,人多眼杂的,反而不敢有人对我们做什么。”
杜春郝看着两人坚定的神色,知道一时半会儿也劝不动,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也只好无奈地扯了扯李奉敏:“走吧,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李奉敏捏了捏陆常安的手,有千万个不放心:“好,有事千万要给我说。”
杜春郝趁着扶李奉敏的时候,立即将手中的一瓶药塞进了就在她身前的陆常安手中。
陆常安不动声色地将那巴掌大的小瓷瓶塞进了袖子里,带着陈禾灵飞快穿过人群走了。
“嫂嫂,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陈禾灵咬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饶是她面上再是镇定,心中也是彷徨不安的。
陆常安牵着她的手给予她力量,看着她自信一笑:“去陆家!”
陈禾灵眨了眨眼,疑惑问道:“去陆家做什么?他们也欢迎咱们吧,尤其是那个柔宁,可是咱们死对头。”
去陆家做什么?讨债咯,欠她的总要拿回来!
陆常安带着陈禾灵从容地在京都众人或鄙夷或好奇的眼光中穿过大街小巷,徒步走向陆家。
陆家离陈家不算远,但走过去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在路上遇到不怀好意的人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陆常安将陈禾灵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厉声质问:“你们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