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宁闹到了太后那里去,企图求她为自己做主,可太后哪里不明白柔宁做这些事背后真正的心思。太后是有几分真心疼柔宁的,莫说陈峪凡这人重情、专情,绝不可能休了自己的夫人娶柔宁,即便他愿意,太后也不会再让柔宁这样漫无边际地继续等下,白白浪费了自己大好的年华。
于是太后不顾柔宁的哭求,亲自为她张罗嫁人的事,只要是京都适龄的,未定亲的郎君的画像全部被送到了静安王府,但柔宁嫌这个丑了,那个矮了,谁也没瞧上。折腾了两个月还没选出来,太后也对她没了耐心,直接收了她进宫的腰牌,说什么时候定下来什么时候再去宫中向她请安。
陈峪凡今日回府比较早,找了一圈儿,只找到了缩在芭蕉树下乘凉的阿宝,左找右找也没有看到陆常安,干脆一把捞起还在睡梦中的阿宝去大门口等着。
等到太阳下山了,陆常安的身影才出现在了巷子尽头,陈峪凡赶紧带着圆乎乎的阿宝跑上前去接她。
陆常安一眼就认出奔向自己的两个身影,火红的晚霞仿佛披在他们身上似的。
陈峪凡冲过来抱起她转了个圈儿,阿宝扑过来抓她的裙摆,逗得陆常安咯咯直笑。
嬉闹够了,陆常安俯下身抱起已经沉甸甸的小胖狗,陈峪凡搂着她腰,两人有说有笑进了陈府。
“今日跑哪儿玩儿去了,我在门口都快站成望夫石了才等到你。”陈峪凡有些幽怨地瞅了抱着阿宝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陆常安。
“我今日去了六皇子府。”陆常安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找六皇子妃还是找韶华郡主?”
“找陆长荣。”
“哦?找她做什么。她此刻只怕是恨毒了咱们,还愿意见你吗?”陈峪凡此刻确实很好奇。
陆常安将阿宝放下,狡黠一笑:“陆长辉急着娶,柔宁急着嫁,他们俩不是刚好吗?”
陈峪凡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柔宁只怕瞧不上陆长辉,陆长荣和陆长辉应当也是厌恶柔宁的,只怕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容易吧?”
“可是陆长荣答应了哦。”
“啧啧啧,我夫人不去当状师实在可惜了,快与我讲讲你是如何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陆长荣的。”陈峪凡一步不离地缀在陆常安身后,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现在陆长荣可是当陆常安为死敌,不将她赶出去都算好的了,居然还能听进去她的建议,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事实上,陆常安最开始确实差点被陆长荣从她的院子里面撵出去,陆长荣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好好养胎,自己最讨厌的人居然上赶着找上了们,陆长荣一见到陆长荣就气得差点动胎气,忙吩咐丽珠出来赶人。要不是陆常安赶紧掏出来了柔宁在静安王府落下来的贴身帕子给陆长荣看,只怕真的就被丽珠带人赶了出来。
陆长荣对陆常安的突然到访十分警惕,扶着肚子站得远远的,绝不肯多靠近陆常安一步:“你来做什么?你拿这帕子是什么意思?”
相比于陆长荣的紧张,陆常安就坦然得多:“我是来帮你,帮陆家的。”
“可笑,实在可笑。你和陈家将我害成这样,居然还厚着脸皮说要来帮我?你若真想帮我,那日为何又要阻止我?”陆长荣若不是怕真动了胎气,真想亲自动手撕破她那张虚伪的脸。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上次你是触及到了禾灵,我绝不会同意。这次我既帮了陆家,又报复了柔宁,于你于我都是好的,我自然是真心实意的。”
陆长荣嗤笑一声:“难为你还真的将陈禾灵当心肝似地疼,你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难怪母亲说你养不熟。我绝不会相信你的,你死了这心,赶紧滚吧,若是真被我丢出去,只怕你脸上也不好看了。”
还真是不好骗了呢。
陆常安不理她,自说自话道:“柔宁现在急着嫁人呢,要说柔宁啊,身份是真的高贵。比起那些因为功绩而被封王的王爷家的郡主,她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室中人,而且还得太后疼爱。即便是性子高傲如斯的穗云郡主,也会因为太后的缘故,对她多有忌惮。虽说她现在被陛下夺了郡主封号,但不过太后一句话的事就又回来了,皇上素来孝顺,难道还能不依吗?”
陆长荣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怀孕变傻了,愣了愣:“你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要夸她?”
陆常安无语地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柔宁身份尊贵,脑子又不清楚,让她嫁进陆家。静安王疼她,定会在官场上竭力为陆长辉开道的。“
“你大白天做什么梦呢?她挑遍京都那么多男子也没选出合心意的,还能瞧上二哥哥不成?”陆长荣觉得陆常安大概是疯了。
“瞧你,难道我们家禾灵就能瞧上他了吗,你不也想了法子?”
陆长荣猛地看向被陆常安随手扔在桌上的绢帕,难为她明白了陆常安的意思,但是她却犹豫了。一来静安王府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事情败露,只怕她会生不如死。二来她实在是看不惯柔宁嚣张狂妄的样子,若她真的被自己陷害嫁进了陆家,她难道不会将陆家搅得天翻地覆,难道不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她吗?
陆常安鼓动她这样做一定是要害她,让柔宁下死手对付自己,一定是!
“陆常安,你为了害我可真是机关算尽呢!你赶紧给我滚,我不会相信你半个字的。”
还真是有点难骗了,但是陆常安并不打算轻易放弃,继续诱哄:“这件事我也会出手,我们互相有个牵制,我绝对会保你周全,你在怕什么?”
陆长荣依旧不信:“我知你与陆家并非一条心,你别说什么为了陆家这种假话,你究竟图什么?”
“图什么?柔宁时时刻刻觊觎我的夫君,阴魂不散地缠着他,我就要让她嫁给自己瞧不上的人,以解我心头之恨!”
陆常安这话半真半假,她不是圣人,柔宁做的这些事当然要付出代价,但自己对付她有万千理由,却唯独没有她爱慕陈峪凡这一条,她做的事有错,但她的感情没有错。
这话陆长荣倒是有几分相信,她知道陆常安与陈峪凡感情极好,即便是自己对六皇子只有寥寥几分真情,也会因为韶华而不悦,更何况是满心满眼都是陈峪凡的陆常安呢。
陆长荣忍不住嘲讽她:“还当你是什么圣人呢,骨子里还不是与我一样,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瞧你那一心扑在男人身上的样子,真是上不得台面。”
对于陆长荣的讥讽,陆常安全都受着,并不反驳:“我当然不是圣人,柔宁都快跳到我脸上了,我若是不出手,只怕她下一次就直接跑到陈家来了。”
“可是,六皇子与静安王不和,我现在本就失了他心,若陆家再与静安王府结了亲,那我岂不是再无法复宠爱?”陆长荣依旧担忧。
陆常安随手拿起桌上的石榴,一粒一粒将鲜红籽剥出来拿来手心碾碎:“六皇子与静安王是政敌不是仇敌,朝廷之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些都是说不准的。而你,为什么轻易就被六皇子放弃了呢?若是父亲还在,六皇子会这样吗,不就是你现在没了依仗,他轻贱你罢了,若是陆家再这样下去,你的下场确是能说得准的,就在这院子里孤独终老吧。”
陆常安的话说到了陆长荣的心坎上,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娘家撑腰,六皇子妃娘家无人,韶华的娘家远在千里之外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自己娘家能将她撑起来,一定可以在这后院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六皇子也会敬她两分。
思考了许久,陆长荣终于下定了主意:“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