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何对待并州胡人、豪右的事情上,陈宫与沮授发生了较为严重的分歧。
陈宫主张强迫并州豪族解除自己的部曲,且拆毁坞堡,把胡人迁到中原定居,编户齐民。
沮授则是主张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等到灭了袁尚,平定了幽州,再回过头来解决并州的事宜。
何为“豪右”?
与豪右相对的则是“闾左”。
古代二十五家为一闾,穷人居住在左边,富人居住在右边。
所以“豪右”就是有名望的世家大族。
这些豪族在乡里横行霸道,拥有大量的田产财货。
土地兼并问题,实际上就是由豪族引发的。
汉光武帝刘秀也是依靠豪右势力,这才能迅速一统天下,建立东汉的。
大汉的各个州郡,豪族侵占耕地的问题比比皆是,只是并州显得更为严重一些。
并州的豪族,因为北方的匈奴人、乌桓人经常南下劫掠的缘故,所以他们组织了乡人建造坞堡,以求自卫。
这就导致多年以来,太原郡、上党郡的豪族拥有的私人武装不少,这些部曲都效忠于他们,难免对秦牧存在一定的隐患。
秦牧岂能容忍自己治下有不听命于自己的军队存在?
“文和,你有何看法?”
秦牧把目光放在了贾诩的身上。
贾诩想了一下,便回答道:“相国,属下认为,并州的胡人、豪族势力不小,相国你想要一口气解决掉他们,并不现实。”
“相国可以先派一个能力出众的人,担任并州刺史,以怀柔政策对待并州的胡虏、豪右,待相国平定幽州之后,再回过头来解决并州诸事,也还为时不晚。”
“再者,为防止并州的胡人和豪族作乱,趁机浑水摸鱼,相国也可以让他们率部参战,把他们的有生力量都消耗在战事中。”
“如有不从者,杀。”
“善。”
对于贾诩的这一对策,秦牧点了点头,很是赞同。
不服?
那就杀,杀到他们服气为止。
“文和,那依你看,让谁出任并州刺史更好一些?”
现在的并州刺史是张辽。
不过,张辽这个并州刺史是暂时性的。
张辽带兵打仗还行,治理民生不是他所长。
而秦牧想找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担任并州刺史。
“回禀相国,属下一向不与他人亲近,所熟悉的大才寥寥无几。相国若要选贤任能,还是找别人举荐吧。”
贾诩很是滑头的婉拒了秦牧。
诚然,秦牧让贾诩举荐一个人选担任并州刺史,这是在看重贾诩。
但,贾诩又没有拉帮结派的心思,一直信奉的为人处世之道,又是“与世无争”的,他怎会向秦牧举荐并州刺史如此重要的人选?
陈宫倒是没有这种顾虑,直接向秦牧进言道:“相国,属下认为西曹属梁习可以总领并州。”
“他曾历任乘氏、海西县令,改任东郡太守,其政绩卓著,声名鹊起,被相国你看重,这才成了相国府的西曹属。”
“梁习他不止是治理民生有一套,还善于权术,知进退,属下曾和他探讨过兵法,发现梁习此人也是深谙兵法韬略,想必带兵打仗的能力亦是颇为出众。”
“现在并州,必须要有一个文武兼备的人坐镇,方才确保无虞。”
“以属下之见,相国让梁习出任并州刺史较为稳妥。”
“善。”
梁习吗?
秦牧自然是知道梁习的能力。
梁习是秦牧的属官,平日里协助秦牧处理日常政务,基本上挑不出任何毛病,有着丰富的治理地方的经验。
虽然他的官职不高,但是被秦牧提拔为一州刺史,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秦牧依稀记得,历史上的梁习也是出任并州刺史,任职二十多年,政绩斐然,可谓是无人出其右,后世还有“梁习治最”的典故。
在军事方面,梁习斩杀育延、鲁昔,大破轲比能,可以说是非同一般的了。
让梁习出任并州刺史,秦牧完全可以放心。
……
三日后,秦牧折返了晋阳城,并宴请太原郡、上党郡的一众豪族以及名士。
偌大的宴会厅堂中,秦牧高坐于台阶之上,左右两侧尽是名流仕族。
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了。
“来,诸位,请与我满饮此爵!”
“请!”
“相国请!”
秦牧笑吟吟的掩面,将酒樽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王凌在吗?”
秦牧环视一周后,看着在场的人询问道。
“相国,王凌在此!”
回应秦牧的是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子。
“好。”
秦牧和颜悦色的道:“彦云(王凌表字),我虽久居中原,却也听说过你的事迹。”
“祁县王氏,名满天下,你叔父王司徒刺董成功,只可惜最后被逆贼李傕、郭汜所杀,未能真正匡扶汉室。”
“我听闻并州的匈奴、乌桓诸部多次南下,都被你带兵击退了,对吗?”
王凌忙不迭的回答道:“相国,击退胡人多次南下,保卫太原,这是太原郡诸公的功劳,王凌不敢窃功。”
王凌出身太原王氏祁县房,是王允的侄子,当年王允全家被杀的时候,他跟自己的兄长王晨翻墙逃出了长安,着实不一般。
跟绝大多数的士族一样,王凌是举孝廉入仕的。
他曾一度出任发干县县令、中山郡太守,在任期间政绩斐然,所以被曹操赏识。
秦牧入主中原之后,王凌也就返回了太原,与并州的一众豪族一起抗击胡人的入侵。
历史上的王凌,官至太尉,南乡侯,乃是曹魏的又一名臣。
也是一个文武兼备的大才。
“彦云,难得你这般谦逊。我欲上表朝廷,保举你为骑都尉,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一听这话,王凌顿时做出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朝着秦牧单膝跪地道:“相国知遇之恩,王凌没齿难忘,敢不接受!”
“甚好。”
说是保举,其实秦牧是能直接任命王凌为骑都尉的。
并州之望,实在于太原、上党二郡。
有名的人诸如王凌、王晨、贾逵、常林、杨俊等人,都被秦牧一一征召,授予了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