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悬在半空的心迅速沉了下去,他上前几乎要贴在门上了,想说话却突然发现发不出来声音。
左先生提高音量说道,“乔枯,别着急,按照给扶苏青降温的方法给裴烟降温。”
“是是,我马上就去。”
乔枯也是一时急糊涂了,可姑娘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歇下后她照例去探姑娘的体温,然后就发现她额头发烫,嘴里胡乱呓语。
裴烟不比扶苏青一个大男人,她打小体质就弱,再加上不久前还落过水,身子越发单薄,这之后都在吃药养着。
她平时看起来跟正常姑娘家无异,可一到这种易得风寒或是疫病肆虐的时刻,她的身子就遭不住了。
苏颂想到这些就心焦,他看着左先生,绷着声音问,“先生目前有几成把握?”
“五成不到。”
左先生给裴烟探过脉,她的身子他清楚,好好养着没什么大问题,但一遇到重病会比别人更难抗。
苏颂轻嗯了一声,就像是从喉头挤出来的一样。
他脑袋放空,全然不知道要干什么,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手指头都在发抖。
“先生您尽力。”苏颂几乎是在恳求。
左先生的心颤了一下,他算是看着苏颂长大的。
苏颂一路顺风顺水,待人处事虽有礼内敛,但骨子里是骄傲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苏颂那样的一个人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他默默叹口气,偏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苏颂跟里面这位……
唉,孽缘啊!
短短几个时辰,院子外面已经搭好了临时帐篷,供左先生随时观察裴烟和扶苏青的病情。
自从乔枯说裴烟发烧后苏颂就没有站定过,他焦躁地走来走去,恨不得亲自去里面看看。
可是左先生的两个药童守在门口,仿佛专门是为了堵他的。
直到叶书带着新一轮消息前来,苏颂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在帐子里借了个位置。
可当他要提笔写字时手抖得就像是得了疑难杂症。
苏颂闭眼定了定心神,才写下几个失了往日水准的字。
这次各个村里控制得比较好,难民主要的活动范围都在开荒点和城里。
发现得也比较及时,波及得范围较窄。
可西北外往南又是另一番天地,真正是人命如草芥。
尤其是崇阳府,海安国一把火屠了城,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等到大周发现时崇阳府只剩下断壁残垣,无一人生还。
周权大将军撞死在宫门口,以命请求皇帝发兵海安国,为大周百姓报仇。
有人阻止,有人附和,主战派和主和派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外敌、内乱,成了悬在大周头上的两把利刃,不管是哪把没有处理好都会导致大周伤筋动骨,严重些可能会粉身碎骨。
内忧外患,这座百年基业像是风雨飘摇的扁舟,雨点大点儿都会把它砸沉在湖底。
苏颂吩咐,“告诉莹白,这段时间不要接触外来的东西,照顾好周承赫。”
“主子,事发以后属下已经让人护着蓝桉巷的院子了。”
“嗯。”苏颂轻轻点头,”往惠安王妃和小郡主那里再增派几个人手,护好他们,可千万不要出事。”
“是,主子。”
叶书心有余悸,要不是主子提醒,他可能真的忘记了这两位。
这两位祖宗可不能出事,要不然小主子会疯的。
“还有,朝廷派了李将军镇守西北,人马上就要到了。告诉叶锦和秦烨,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主子,李将军是苏相的人?”叶书问。
“李老将军是保皇派,他荣归故里后李家由这位小李将军做主,他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