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颂耗尽心力把证据呈到惠元帝御案上时,他已经启程回西北了,随身的还有他在路上捡到的小孩。
本想在南地找个好人家把他送出去,可南地如今人人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粮养别人家的孩子。
没办法,苏颂只能带回去。
这个孩子仿佛认准了苏颂,尽管一个多月没见,但刚被苏颂抱到怀里,他就揪着苏颂的衣领不放,生怕苏颂又丢下自己,看得苏颂的心软了又软。
惠元帝看到海安国和大金联手做的好事,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直接背过气。
“元宝,传苏相和韩将军。”
“是,皇上。”
元宝挥手示意小徒弟去给惠元帝拿太医专门熬制的药丸,他自己亲自去传惠元帝的口谕。
苏相和韩厚廉来得很快,他们到时惠元帝已经恢复情绪了。
他把证据给苏相和韩厚廉看,“两位爱卿怎么看?”
苏相的眼皮轻微闪了一下,但无人发觉,韩厚廉的拳头紧握,拼尽全力控制着将要崩溃的情绪。
韩家忠君一生,满门忠烈,祖父和父亲都死在了战场上,要是兵不如人也罢,可惨死在自己人的算计中总是让人心寒。
苏相俯身恭敬地回答,“皇上,这证据何人所为?望皇上三思,不要落入歹人的算计中。”
韩厚廉一怔愣,他站在苏相身后垂眸盯着他高大威猛的身影,浑身发冷,从头顶凉到脚底板心。
证据属实,且之前就因为细作周将军才惨败被掳,如今好不容易要抓住海安国的把柄了,苏相为什么又要阻拦?
大周的将士在这些权臣文官眼里到底算什么?
博弈的棋子吗?
韩厚廉不傻,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份证据不会放在皇上面前,但既然皇上单独传唤他和苏相,那皇上心里肯定早有打算。
只是苏相这番作为意欲何为?
韩厚廉满腹疑问,但祖父、父亲皆已为国捐躯,韩家如今就靠他一人撑着门楣,他不可意气用事。
不管内心多有不平,他都得淡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韩小将军,你意下如何?”
突然听到惠元帝的问话,韩厚廉赶紧从沉甸甸的思绪中撤回。
他跪地请命,“臣恳请陛下严查,要是真如这上面所言,那未来大周将会边防不宁,国内不安,更会让宵小之辈更加肆意猖狂。”
苏相一直低着头没看任何人,惠元帝扫视着下首的两人,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像是空旷的殿堂中重重敲击下的钟声,浑沉威严,帝王威仪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丞相,你认为韩小将军的提议如何?”
“韩将军心系国民,是大周之福,可臣认为此举异常,怕是歹人想要趁机毁了大周跟海安国好不容易建立的和平契约,臣恳请皇上三思。”
惠元帝挥挥手,元福立马上前扶着他起身,他临走前吩咐,“那这事就交给丞相去查,究竟是何人想要作祟,都给朕查得清楚明白。”
“臣遵旨。”
苏相表情淡然,完全没有建议被采纳的得意,他看向韩厚廉,淡淡开口,“韩将军的心情老夫理解,可这事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老夫先走一步。”
“丞相慢走。”
韩厚廉忍着不适开口,心底的悲凉一股一股地接连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