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屈老了,他从山上搬下来了,住在蓝桉巷的院子里。
苏颂到时,邹怜怜正跪在院子里忏悔,屈老在跟邹夫人无声对峙,看样子他已经教训过一遍邹怜怜了。
“屈先生。”
“你来了。”瑞安扶着屈老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然后他又给苏颂搬了一把,他们俩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邹怜怜面前。
邹夫人气得眼睛都要红了,她跺跺脚叫道,“爹。”
屈老伸手指着邹夫人,气得胡子都在抖,他压低声音怒吼,“我把你们救下来是让她出去显摆的,你们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可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个院子里吧?”邹夫人还不觉得邹怜怜有错,她还自顾自地说,“再说了,都是梅家忘恩负义,要不是他们,怜怜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
苏颂觉得她是没救了,但有屈老在,他也没必要插话。
屈老放弃般地垂下手指,瞬间没了精气神,他的脸色灰暗,像是秋日的枯叶一样,他说,“是我没有教好你,我对不住你娘,等我去了后我自去跟她请罪。”
邹夫人梗着脖子刚要说什么,屈老猛然间开始咳嗽,而且止不住得咳,他像是要把心肺全部咳出来一样,好不容易止住了,手帕上全是血,苏颂转身吩咐叶五去请左先生。
屈老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无力地对着苏颂摆摆,“不要去了,左清明昨日来过,我这都是老毛病了,没用的。”
屈老挣扎着要起来,苏颂赶紧扶着他。
他背对着邹怜怜母女俩说,“你们翅膀长硬了,我这个老头子也管不了你们了。以后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正好杨瀚林杨知府老来济安县,要是被他遇到了,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请罪,我们一家人一起去见你娘。”
邹夫人一脸惨白地看向屈老,似乎不敢置信,“爹,你答应过我娘要好好照顾我的。”
屈老更加颓败了,他回头定定地看着邹夫人,“你给我照顾你的机会了吗?”
邹夫人嗫嚅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屈老带着苏颂进了书房,瑞安忙着给他拿药丸。
屈老看着药丸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吃了,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颂,我这个老头子就剩这一支血脉了,那丫头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我也没看住,还得麻烦你扫尾。”
苏颂点头,“应该的。”
屈老没再说那些好听的话,世上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事,也就是他教了苏颂这孩子几次,也就腆着老脸让他帮忙了。
他老了,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本还想着让苏颂照拂一下这母女俩,但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也没脸再开口了,他搭上人脉和信誉把她们从黄泉路上拉回来一次,之后的事该如何都是她们的命。
从屈老这里,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邹参军在世时给邹怜怜定了一门亲,本该等她及笄后就成亲的,但邹参军措不及防地出事了。
怕牵扯到自家人,邹怜怜的未婚夫家几乎是连夜上门退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