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明白裴烟的遗憾和懊恼,正是因为明白,才希望她不要沉溺在自恼的漩涡里,死了的人终究会化为一抔黄土,但是活着的人还得向前看。
苏颂伸手揉了揉裴烟的头发,“妞妞,张大爷也算是书院的人,可他平日里从来不说家里的具体情况,大家也没特意去查,照你这样想,书院也有责任。但这是天灾,并不是谁的错。”
他把小炉子上煮着的小壶提下来,给裴烟倒了一杯,“喝点儿暖暖身子,我已经让人给张大爷迁了坟地,我们一起去看他。”
“嗯。”裴烟抬头看了看苏颂身后,“你可以把窗户关上吗?”
苏颂没动,“透透气,让脑子清醒一下,免得你再胡思乱想。”
裴烟:“……我冷。”
苏颂就跟个逆子一样还是没动,裴烟又懒得伸手,只能把毯子又往身上拢了拢。
苏颂拿出温着的点心,“先吃点儿垫垫,等回去再吃饭。”
“我吃不下。”
“你早上就没吃东西,怎么会吃不下。”苏颂挑了块裴烟喜欢的放在小碟子里,摆上银叉子,“你忘了前段时间不舒服的事了,大夫说你要好好地养着,不可忧思过度,不能太过劳累,也不能不吃饭,吃饭还得吃好的。”
被苏颂这么一打岔,裴烟的情绪顿时好多了,她从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可是真的吃不下。
她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茶水,感觉味道很熟悉,但不是她准备的,她问,“这茶叶是哪儿来的?”
“花月深给的。”苏颂也没瞒着裴烟。
花月深给的?
“你跟花月深已经熟悉到可以互赠茶叶的地步了?”裴烟咋舌,这款茶叶可不便宜,就那么巴掌大的一盒就要一百两银子,她还是上一次在拍卖会上喝过一次,记忆犹新。
“我打小就认识他。”
裴烟:“??”
为了让裴烟转移注意力,苏颂开始掀老底,“我们都是先生的学生,他比我大八岁,算是二师兄。不过他十六岁那年被逐出师门,自此再也没有回来过。昨日我们见了一面,这茶叶是他带的。”
裴烟万万没想到苏颂跟花月深会有如此渊源,“那你现在干的事……”
裴烟没说完,但苏颂明白她的意思。
他说,“他知道。”
“先太子周雍和跟曾子皓,也就是花月深,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但曾子皓违背先生教诲,肆意妄为,被逐出师门。大师兄是一个中庸和善的人,有谋略,但不够果断,耳根子又软,适合在安稳盛世守国,但先皇后去得早,朝中势力不明,他受奸人所害,东宫众人被判予斩首。”
苏颂说得很仔细,几乎把他们师兄弟的众多渊源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而二师兄不一样,他天赋异禀,才学极盛,是我们三人中学得最快的,但他也是最不受管教的,年纪较小时就敢往青楼跑,每次都连累大师兄一起受罚。后来更是往关外跑,第一家花月深开在大金……事情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