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叔要你看着我做什么,告诉我吧,好吗?”柏越身子往前倾了些,虽是商量似的语气,手下却是强硬地抬起沐子优垂下的脸和她对视,“这样拖下去不行,之前瞒着我就算了,现如今我都知道了,是断不可能再拿你的安危做什么赌注了。”
“没有,你别瞎想。”沐子优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语速飞快,“不关你的事,我爹哪里有必要安插我在你身边,就是之前不小心染上的,左右也不碍事。”
说完似乎也是察觉到自己这番话没有什么说服力,沐子优抬头看他,回握住柏越的手,轻轻把脸放上面贴了贴,“别问了,好不好?”
“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北部。”柏越看着她刻意讨好的神色,抽回了手。
“柏越,你不能这样。”沐子优起身越过桌子拉住他的手,“我不能回北部。”
柏越任凭她抓住自己手腕,回问她一句,“到底是你不能回北部,还是不能独自回北部?”
“我是不会害你的。”沐子优绕过面前碍事的桌子,试探着伸手环住了柏越的脖子,看他没有推开自己,才放心来侧身坐在他腿上,温声细语地和他打着商量,“你不也有不能告诉我的事嘛,这事就这么让它过去了好吗,不要再追究了。我不会有事的,我也肯定不会害你的。”
柏越吃软不吃硬,沐子优是深切知道的,她若是这时跟柏越杠上,不仅说服不了他,还会加重他的警觉。
“你总是这样。”柏越还是不忍说什么重话,无奈地皱着眉伸手扶住了她的腰,“明知道这两事分明不是一个里子。”
“那你分明也清楚,我一个人回去后会被怎么样。”
“那你说会怎样?你是沐叔唯一的女儿,哪怕你没做到他交代的事情,他又怎舍得真对你做什么?”柏越低头看着她眉眼张扬,真是越发得寸进尺,“我们讲点道理好吗?你告诉我他交代给你盯着我做什么,我保证去做,只要你能安稳回到北部解毒。”
沐子优偏过脸去不看他,很是执拗地坚持,“反正我不先回北边,有本事你就打晕我塞回去!”
张牙舞爪又肆无忌惮,像是算准了自己一定会退步般,柏越有些头疼,话说重不得,说重了惹得人生气了得好生哄一会儿都不得消停,温声细语跟她讲道理也不听。
“你想我就这般放任你吗?看着你疼,看着你难受,而且还是因为我的缘故。”柏越一手扶着她身子免得从自己身上掉下去,一手将她脸摆正过来,看着自己,“你不觉得这对我来说,太过残忍了些吗?”
沐子优抿了抿嘴,像是知错一般低下了头,知道自己不占理,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些,“嗯…那我也没有办法,我就是觉着你肯定不能怪我…”
越说到最后越是心虚声如蚊呐,柏越离她靠得近,清楚地听到了每一个字,愣是气笑了,“这是恃宠而骄吗?”
沐子优臊得耳根全红了,面上也是一片绯红,难为情地把头埋进他怀里,“那你就当我恃宠而骄吧,你就说依不依吧?”
“依,哪能不依?”柏越没得办法,泄气般揉了揉怀里人的头顶,咬牙切齿道,“不管有理还是没理都是你赢。”
“你自己说的,以后都要让着我的!”沐子优飞快地从怀里钻出来,像是有了底气般抬头和柏越对视,“这还没几年,你就后悔了?”
莫名其妙就又气呼呼的了,还挺可爱,柏越笑着又揉了把她的头发,“我何时说要后悔了?脾性怎么越发得大了,我说几句都要炸毛?”
沐子优松开了怀着他脖颈的手,作势就要从他腿上滑下去,“你都说我是恃宠而骄了,这我不得坐实?”
“啧。”
搭在腰间的手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沐子优轻呼一声,作势就要扑上来抓柏越的脸。
“好了好了。”柏越连连笑道,招架住人乱舞的手腕一手握住,“你想怎么作都行,我不会和你生气。但不要拿你的身体开玩笑,既然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逼你了。但若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我知道我爹和你爹把你放到我身边是要潜质我做什么,但是没有关系。你想要怎么样,都行。”
沐子优看着他认真的神色,知道这不是玩笑话,便也消停了下来,收了玩笑的脸色,“嗯,好。”
“怎么脸色又拉下来了,没事,你可劲作,我爱看的。每次看着你在外人面前端着军师之女的架子,我都看不下去,你还没二十呢,别整天忧思苦虑的。”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沐子优抓住柏越戳她脸颊的手指,不满地说,“头发都被你揉乱了。”
柏越轻笑一声,拆了她的发髻,“那罚我给你扎一个新的?”
“你拆都拆了,还问我…”沐子优感受着头发被都放下来了,一边任由着头发被打理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丢给身后的人,“给,本来是不想给你。”
柏越忙接过,到了手上才发现拓着皇室的印,下角压着花纹,仔细一看,是月季花。
“咳……”
“咳什么咳?我此前是没发觉你们兄妹二人感情是如此之深笃。”沐子优没好气地回头扔了一记眼刀。
“成天跟霁月这丫头较什么劲。”
身后人轻叹息了一声,接着沐子优眼前就出现了那封信,“做什么?”
“我给你梳头,你念给我听吧。”
沐子优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念。”
“好子优,我手头实在是没功夫了……”柏越好生哄道,沐子优才接过这信封。
看着封面上的月季花,沐子优心绪杂乱,脑子里还是想起来秦可诗所说的。
这位千里之外的公主,果真是一言一行都在模仿着自己吗?
“先前陛下和姑母就来信说过几次,下次回京,要我把你也带过去,他们也很想见见你。”柏越看着她盯着那月季花纹出神的样子,轻声说着,“也带你,见见我的母亲。”
沐子优一怔,握着信封的手攥紧,“你的母亲?”
“嗯,她还没见过你呢。”柏越五指划过她柔顺的长发,从怀里掏出一把篦子轻轻梳着,“我爹向来不许在军中提及她,我也…没跟你说过几次。”
“夫人…是个怎样的人?”沐子优有些小心地问道,柏越很少在她面前提及这位夫人,将军也不许任何人提,这几乎都成了北部军营的禁忌。
只知道是当今圣上的妹妹,是当年名动京城的美人。
应当对柏越来说,提及这位夫人,并不是什么好的事。
“她疯了,认不出我来,也不喜我。”柏越平静地说着,拿起簪子开始挽发髻,“很多年了。没扯着头发吧,疼吗,疼的话我轻一点。”
沐子优轻轻摇头,突然说道:“没事,我母亲也不喜我。”
“噗嗤——”柏越笑出声来,“俞夫人要是听到这话该不高兴了。”
“她才不会不高兴呢!”沐子优大致看着信上的内容,眉头越锁越紧,“你的好妹妹问你,她的簪子做的怎么样了,这次你能不能亲手给她簪上。”
柏越插簪子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