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越正在庭院里琢磨这院里的防卫情况,就看见陈太守急匆匆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看到了柏越也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停留,低声跟身边跟着的人说了句什么,神色严肃地朝大门方向走去。
接着,陈千贝也跟着跑了出去,看见柏越在庭院里便走了过来,神色担忧地说:“许家那边矿山又塌了,好像许名哥哥和小幺受了很重的伤,我有点担心他们但爹爹不要我跟着去。”
柏越眸色沉了沉,柔声安抚道:“他们已经回府了吗?”
“应该还没有,我们矿上的人刚传来消息,他们在那里简单先处理了一下,眼下应该还没回府。”陈千贝想了想说,“爹爹已经准备过去看看情况了。”
“怪不得大人方才那般着急。”柏越一边和她说话一边领着她往房间的方向走,“陈姑娘你先别担心,大人不要你跟过去是为了你好,要不先喝口水缓缓?”
陈千贝怏怏地点头,又突然想到什么,忙转身问她后面跟来的两个丫鬟,“我今天的妆容有没有花?刚刚我太紧张了妆是不是乱了?”
“回姑娘,姑娘的妆容很好,没有掉。”
“你们懂什么,快去拿我的妆容盒到这里来!”陈千贝忙吩咐两个丫鬟去拿东西,躲闪着柏越投来的目光,闷闷地说,“你先别看我,我现在不太好看。”
她这么一说,柏越才注意到确实她今日的妆容不像一起吃早饭时候那么精致,不过也是很好看的,陈千贝这不知道是在紧张什么。
柏越带着她来到了客房,笑着拿下她死命捂住脸的手,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看的,没必要这么紧张。”
陈千贝闷闷地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说:“你妹妹那么好看,都给你的眼睛养刁了,我不好好打扮打扮要是入不了你的眼怎么办?”
这哪跟哪啊,柏越不是太理解,但看着陈千贝闷闷不乐的样子,应该是真心地在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是女人间对于容貌的攀比吧。
“陈姑娘,在春城你们三家都是这般互相援助吗?”
陈千贝看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也就知道了柏越对之前那个话题不好做出回答,心里的失落感更加大了,连带着平日里张扬的眉眼也有些耷拉了下来,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了柏越的问题:“嗯呐,爹爹说春城三家是一个整体,没有一家有难而其他两家袖手旁观的道理。何况爹爹是太守,有着春城所有官兵的调遣权,就更要对其他两家加以引导和援助了。”
柏越闻言点点头,低声说了句:“那陈姑娘,得罪了!”
“啊?”陈千贝还没反应过来得罪了什么,一把尖锐的匕首已经逼近了脖子,稍微垂下眼睛都能看见匕首的寒光。
“啪嗒——”
陈千贝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碎成了四分五瓣,柏越眼神都没分散一个,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陈千贝,寒声道:“陈姑娘我本意是不想伤害你的,但现在形势所逼,我不得不这般做。”
他一手抵住匕首,一手将陈千贝从凳子上提起来,扯过门后的绳子准备将她绑起来。
没料到陈千贝趁着他拿绳子的一会儿功夫就摸出了腿间的匕首向柏越扎过去,柏越感觉到声响不对,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身子往旁边一侧,一个横扫腿劈过去,陈千贝就被扫到桌子旁,狠狠地磕在桌子上,旁边的凳子连带着倒了好几把,手上的匕首也没握住飞了出去。
“你是初学者,学武太迟了,和我对上你没有胜算的。”柏越面无表情地拿着绳子走了过来,警告道,“我的匕首上面淬了毒的。我不想伤你性命,不过你也不要求死。”
陈千贝腰间刚刚被狠狠磕了一下,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现在听到柏越的恐吓后更是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没有挣扎就让柏越绑好了。
外头那两个丫鬟取完梳妆盒刚进门,就看见自家姑娘被那个李公子绑着还拿匕首逼着脖子,吓得尖叫出来,一边拿着盒子往后面退一边喊救命。
院子里留下来的守卫听到求救声后忙赶到了门口,柏越将匕首又往陈千贝的脖子上近了几分,寒声道:“叫你们老爷回来,不然你家姑娘的脖子就见红了。噢对了,我在这附近埋下了不少人马,劝你们老爷不要耍什么花样。”
陈千贝颤颤巍巍地呜咽说:“李越,你在做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姑娘,我只是在做我需要做的事情而已。”柏越依旧面色平常,冷淡地说。
“你是不是和你们兄妹一起来调查矿上的事情的?其实……其实我也不认可爹爹他们那么做,不过,不过矿上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爹爹不让我插手里面的事情,我听到了一点,我知道我们三家是做着沾着人血的生意……”陈千贝小声说着,眼睛忍不住往脖子边上的匕首瞟,瞟一眼就哆嗦一下,吓得声音也一直颤颤巍巍的。
柏越看了她一眼,虽然她被吓得够呛,但说的话应该是真心的,便反问她,“可是要是没有这些肮脏的生意,你可就没了你现在享有的这些吃穿用度了啊?”
陈千贝小小地点头了一下,“我知道,不过我是有什么用什么,只要过得开心就好。”
柏越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门外,已经包围了好几圈的侍卫,应该是成功牵制住了陈家控制的兵力,想必陈太守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吧。
……
沐子优抱着许小幺上了马车,车厢内就他们两个,她这才将许小幺放了下来,软乎乎温润的少女的躯体已经有些许的僵硬了,不断有丝丝缕缕的血流出来弄花了那张白皙的小脸。
她下意识就拿出了裹在内里的自己的帕子,仔仔细细把许小幺脸上的血迹擦干净,擦完手就顿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毫无意义。
愧疚吗?不会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何况自己本来就有了杀心,不过是被别人提前做了,又哪来的愧疚呢?她轻笑一下,手搭在前面的帘子撩开了一条缝,对赶车的下人吩咐道:“先去一趟前面医馆,走后门进,快点。”
等到了医馆,下人们全程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姑娘的伤势,倒是方便了沐子优抱着许小幺下来。
她刚一进门,坐在长凳上的拾一就站起来了,他穿着医馆里打杂的衣服,脸上倒是真实。走后门进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人,也有可能是早先被拾一处理掉了。
沐子优看了几眼这个暗卫的真实面目,之前几次见面这暗卫都是一贯的蒙面只能看得见一双眼睛,拾一也大大方方地让她看,一边装作伙计的样子将人引到了一个房间。
到了门口处拾一才瞥了一眼她怀里的姑娘笑道:“你说要约在医馆,我就猜你可能要拿她下手,只是没想到你下手这么重。”
沐子优皱了皱眉,冷冷地说:“这不是我做的。你有空就去查一下,不用告诉我结果,直接报给柏越就好了。”
“当然,毕竟我不是您的人,您的人在里头呢。”拾一阴阳怪气地笑着,还做了一个很夸张的作揖。
沐子优没有搭理他的话头,只是抱着人推开门进去,吩咐下一句,“去打扮成大夫的样子,等下跟我进许府。”
房间里进门处连着放了四张屏风,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在里面走动。